“沈三爷,你要是再不来电话,我都要以为我们的友谊已经结束了。”
俞家公馆里,俞向晚握着电话筒,一手搅动着电话线,笑着同电话里的玉实讲话。
“怎么会,”玉实面带着微笑,虽然他这笑容电话那头的人并看不到,但他习惯了微笑着同人讲话,打电话也不觉带着几分笑容。
“怕你忙,不敢贸然打扰,二嫂得了几瓶国外进来的香水,她说想来想去只有配你最合适,可有空来看看?”
俞向晚笑道:“原来是借花献佛来了,我就说,你自己一定想不起要与我联系。”
玉实道:“送香水是二嫂的意思,但请你晚上一起看电影却是我的意思,还希望你能答应。”
向晚笑吟吟道:“难得你有这样的心,看电影的事情我暂且应着。那之前咱们说的摄影研究社的事情呢?你不是说要加入的吗,怎么这一次也没来社团参加过活动?”向晚在学校里兴起了一个摄影社,玉实是最早加入的成员之一,但他却从不参加社团活动。
“会里和我催了好几回,要你沈先生交出作品来,怎么?拍了什么好山好水的,也不舍得给大家看一看?”
玉实道:“这个自然要交,今天你来了,我把照片一齐交给你,还请社团里的同伴多多体谅我晚交作业的过失。”
向晚咯咯笑道:“我不是去看电影,倒是去讨债。”
玉实也笑了,听着向晚那边有人同她说话,又寒暄两句,便要挂断。
向晚搁下手中的话筒,对刚刚问话的父亲回答道:“是玉实打来的。”
俞行长看着满脸笑容的女儿,略一点头。
“我不反对男女学生的交往,但你要明白你如今收到的欢迎多半是大小姐身份带来的荣耀,在外面不要做出过分的事情来,知道吗?”
向晚从桌旁站起身,挽住俞行长的胳膊:“爸爸,你老是这样教训人做什么,和您比起来我可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俞行长沉声,脸上却微微带着笑容:“真是越大越不懂规矩,连老爸的毛病都敢挑了?”
向晚依偎在父亲胳膊上,斜眼向上一撩:“行,行,行,我哪里敢挑您的毛病,还不是您先来挑我的毛病,怎么?只需爸爸防火,不许女儿点灯?”
俞行长身材高大,虽然略微上了年纪,但因为年轻时候在军队待过,人总是站的挺直,俞向晚挽着父亲的胳膊,像是靠着一座让人安心的大山。
父女二人交谈一阵,俞行长有客来,安排了司机送向晚出门,自己忙着去招待客人。
俞家公馆和沈家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车子横穿了整个城来到深家公馆。
女仆人早就在门口等着,向晚是这里的熟客,一见面便被迎了进去。
向晚进门时,玉实正在看画报,见向晚来,他忙斟了一杯茶放在向晚面前,又把碟子里的瑞士巧克力拨开两条,送到桌子中间。
向晚取过茶杯,放在手里并不饮用,只笑道:“怎么突然这样客气?”
玉实是应了大哥的要求请了人来,原本便没有许多话同面前的人讲,便只拿出待客的话来谈:“男子理应对女子客气,且你这样大老远来赴约,自然更要客气。”
原本是无心的话,向晚却道:“你一向主张男女平等,若是平等,女子对男子不需客气,那男子又何须对女子客气?你因为我是女士便这样对我,自然是因为我是弱势的一方,和你以往的主张岂不矛盾?”
这一席话倒是触到玉实近日所感的事情,他微微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只是我最近发觉所谓的男女平等之主张真正是理想国,在目前的状况下只怕无法严格实行,既无法完全革新,便不能不遵循旧的礼法主张,不然革新未成,反而旧的好习惯也未能保持,真可谓邯郸学步了。”
向晚放下手中的茶,赞同道:“这没错,你没有革新,我却要先来革新了。”她扯过身后半束着的长发:“我预备着把头发剪短,许多人劝我不要这样做,你的主意怎样?”
她话音刚落,只听罗璧人“哎呦,”一声。
“俞小姐,剪发这个时髦还是不要去做的好喽,将来短头发一下不时髦了,头发可不能一下长回来。”
向晚回头看时,只见罗璧人穿着一件袒胸露背的软纱长裙,手里举着一只水晶似的香水瓶,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忙站起身打招呼:“二太太,”
罗璧人款款走过来,牵着向晚的手送她重新坐下:“说到剪发,我一个女性朋友便上了这当,剪发的人说的倒是洋气,叫做什么半月式,剪出来却是半个后脑勺子露在外面,实在寒碜。俞小姐,你这样顶秀气的人,依我说倒是可以做出一个推波头,又洋气又漂亮,腻了的时候改个样子也方便。”
说着又赞向晚的头发生的多,又密实。
向晚看看玉实:“那你说呢?”
玉实只一笑,不答言。
罗璧人笑道:“三弟,你这样闷不做声的,在这里倒是有俞小姐和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