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秦君谦被他爷爷叫去书房,大熊被秦战南拉着陪贺皖夫人散步。贺皖很喜欢小孩子,一路上牵着熊纠纠的手跟他叽叽喳喳地聊天——熊纠纠负责叽叽喳喳,他负责倾听和应和,熊纠纠才刚认识贺皖没多久,却亲他得很,这大概是类似隔代亲之类的原因。
大熊在后面走着看着,晚霞落在郁郁葱葱的庭院里,他欣赏着四周的风景,偶尔有一大一小的欢笑声进入耳朵,这种久违的家庭聚会挺让人留恋的。
但又心想,秦君谦总有一天会再婚的,也会有别的孩子,到时候他们家人还会想起熊纠纠是谁吗?他和他儿子今天得到的礼遇和重视,其实都是秦君谦给的,哪天他不想给了,也就全数收回了。做不得真的。
晚上被安排在了秦君谦的房里睡,他们秦家人好像上下一心地遗忘了他们已经离婚这件事,觉得小两口睡一起是天经地义的。大熊无话可说,但是也没有太在意,秦君谦就像他的左右手一样熟悉,他就是光裸着在自己面前,也不会无所适从。
睡觉的时候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孩子,倒真有点老夫老妻的意味。秦君谦轻拍着熊纠纠的肚子,发现他睡着后喜欢双手半握拳、作投降状举在小枕头两侧,睫毛像毛毛虫一样交叠在眼睑下,哪里都透着纯真可爱。他看得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把错过的这五年时光都看回来。
大熊在旁边摇摇头。等这小猴子以后跟老秦熟稔起来,抱住他坠着屁股爬上爬下的时候,那可有够他烦的了,绝不会再这么“父爱泛滥”——这是过来人的真实体验。
秦君谦看着孩子,他看着秦君谦,忽然出声,“脸怎么脏了?”
他回头,“哪里?”
所以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顶着这张脸在和大熊说话吗秦君谦不好意思起来。
大熊把床头的纸盒递过去,指了指自己的下巴颏,提醒他,“这边,沾灰了。”
“谢谢。”他接过纸巾在脸上胡乱地碰了碰。
“这边啦。”
“”怎么都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他精明的前夫曾几何时这样笨拙过,他叉着腰终于看不过去,最后自己来,仔细近看发现脏的地方还挺有形状,“你脖子这边怎么还是个手印啊”
下午熊纠纠和狗玩得兴奋过头了,脸上身上都脏兮兮,他抱他回去洗了个澡,自己倒还没顾上,可能是那时候沾上的。
秦君谦静静地任由他摆弄。
他们虽然已经像普通夫夫在过平淡相处的日子。
可是现在他脸上有了点脏灰,大熊只会下意识递过去一抽纸巾让他自己擦。
明明以前会想也不想就伸手帮他抹掉的,现在不会了。
他以前会想也不想就嫌弃地躲开,决不允许大熊用那不知道干净不干净的手碰自己的脸,现在也不会了。
他们这样近。
很偶尔的一些时候,秦君谦感觉到刺痛,胸口窒闷得喘不过气。
他故意装作找不到,最后还是逼得大熊不得不亲自帮他。虽然是骗来的亲昵,但也格外受用。
“我想抱你。”
忽然就把心里正在想的话说出来了。
大熊看了看他的手,“你已经在抱了。”
他刚想收紧手臂,大熊却早他一步退开,“快去洗个澡吧,这么晚,该睡觉了。”他若无其事地抽身而去。
秦君谦低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总算回到心心念念的家中。大熊长舒一口气。
秦君谦还有事没处理,就没有跟他们一起,但是支使秦战南亲自把他们又送回来。搞得好像他现在是国家保护动物似的。
之后他休养一阵子,回单位上班,秦君谦一直没出现。不过时不时有送来他爱吃的东西刷一刷存在感,大熊也不客气,拿来分发给同事做个人情。
他在医院光脑里查看了一下纠纠当年的出生资料,注意到他的数据库里最新浏览记录就在最近一年里,大熊心里有了数,知道秦君谦确实是奔着这个来的。如果他要是拿去救秦家人的命
这个忙也不是不能帮,刚离婚那会儿他可能还有些不愿意,但现在心态彻底平和,他要是跟自己直说,他肯定会答应的。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做这些事真的是多此一举了不过他大概能猜到,秦君谦还有点补偿他的心思在里面。
大熊这个人经过熊霖多年熏陶,向来是不知骨气为何物的。有些东西不给也就算了,我不强求,现在你对我示好,送点什么表示诚意,我当然就笑纳了,如果这能让你觉得好受点的话。
心理上得到满足之后,也许就会渐渐离开他的视线吧。大熊猜测。
可是唯独美色这一招,实在太致命。之前没在发情期尝过肉味也就罢了,现在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解放前,用什么抑制剂休眠仓熬过去。想来想去,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思索再三,等下班回了家,快睡觉的时候大熊在邮箱里翻了一下,找到红妮在很久前给过他的一家中介所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