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小人物。她能搞来神兽,还能撺掇陛下去见良妃,手段不小,居心叵测,以你父皇玩物丧志的脾性,说不准真要被她拿住命脉,留不得。”
皇后说着,看着谢陟厘,微微一笑,“走吧,谢太医,你那么帮着良妃,本宫便成全你,让你看看良妃的倚仗是如何在今夜被碾碎的。”
谢陟厘被两名羽林卫抓了起来,带向宫门。
这里是正东朱雀门。
门外便是京城最广阔宏伟的朱雀大街。
谢陟厘被押上宫城门楼上的时候,皇帝已经提着剑站在那儿了。
羽林卫守卫在皇帝身边,正在朝宫门外射箭,箭矢的破空之声让谢陟厘感到一片胆寒。
她的腿发软,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消失了。
还是……晚了一步吗?
“住手!”
皇帝忽然大吼一声,昔年御驾亲征的力量仿佛又回来了,他一扬手,长剑砍下了身边一名箭手的脑袋。
“父皇……”
太子愕然,正要开口,剑尖忽然指向太子的面目,停在太子的鼻尖。
“这就是你说的谋逆吗?!”皇帝满面怒容,双目赤红,“这就是你说的反叛吗?!”
谢陟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出羽林卫的束缚,扑到了城楼上。
门楼底下是高高的宫墙,宫墙底下是黑沉沉的寂静,门楼上的灯火照亮了那片黑暗。
灯火昏黄的光芒下,照出地上射得密密麻麻的箭矢,以及在箭矢的射程之外,那一大片静默的人群。
他们皆是以一挡百的勇士,替朝廷远征北狄并获取胜利,但此时全跪在地上,不发一声。
唯有马匹,似是不解主人为何沉默,不时轻嘶两声。
风煊跪最前面,甲胄卸在旁边,仅穿单衣,已被冰冷的雨水打得湿透。
雨水沿着他的面颊滴落,他的面色苍白,眸子漆黑,静默如山。
第86章 你高兴些了么
谢陟厘揉了揉眼睛, 生怕自己在做梦。
没有错。烈焰军确实已经兵临宫门之下,但寂然肃穆,不带半点杀气, 稳稳地跪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雨幕中, 风煊大声道:“皇兄, 请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让臣弟去见父皇最后一面吧!”
他隔得远,雨声又大,但风煊在军中训话, 声音朗然如金石, 此时穿透了夜幕与雨幕,直传进城楼诸人的耳朵里。
谢陟厘瞧见风煊无事, 一颗心总算安安稳稳回到了肚子里,此时已经是放宽了心, 想着乳娘大概是不会传错话的, 很可能是风煊收到了她的消息,将错就错, 将祸水东引。
果然,皇帝责问太子:“怎么回事?!”
太子也懵了。
眼看着烈焰军冲过来的时候, 太子简直是狂喜, 心道大功告成,只要搬来皇帝亲眼一瞧, 风煊便要死无葬身之地。
但皇帝搬来了, 戏却不照着他们预先计划的那般演了。
“儿臣……儿臣不知, 儿臣只知他深夜带兵入京,围攻宫门——”
“啪”,太子脸上挨了一记耳光, 皇帝怒道,“下马卸甲,跪地求见,这是哪门子的围攻?!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朕告诉你,你这些都是朕当年玩剩下的!”
太子脸上显出五道鲜明的指印,还想申辨,另外一边脸也挨了一记同样响亮的耳光,却是皇后。
“逆子!”皇后大怒,“本宫平日是怎么叮嘱你的?就算老七手握兵权,北疆人只知风煊不知朝廷,那也是你父皇的恩宠,你再怎么心生羡慕,也动不得!如今竟然还敢把你父皇的龙体安危拿来做文章,你真是不想活了!”
皇后说着,拉着太子一起跪下:“陛下,孩子错了,是臣妾教子无方,今夜陛下喜得神兽,原本是高高兴兴的日子,偏偏孩子却总是怕老七手握重兵,不能安分,竟然做出这等事,扰了陛下的兴致,这全是臣妾教导无方的过错,臣妾罪该万死。”
“你着实有错!好好一场筵席都被你这好儿子搅了,是不是想气死朕?!”
皇帝命人开了宫门。
谢陟厘看着风煊起身,看着风煊只身进入宫门,然后紧紧盯着城楼台阶处,看到了风煊走过来。
他的头发与衣衫全被雨水打湿,目光状若无意地与谢陟厘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目光交汇只有极短的一瞬,在这个瞬间里,两人好像把无数的话都说尽了,又好像什么都不用说。
——只要彼此还在,还能这么望上一眼,便是再好不过,什么都值了。
皇帝亲手解下自己的斗篷,要为风煊披上,风煊辞谢道:“得见父皇无恙,儿臣通体舒泰,今夜风大雨大,请父皇保重身子,切莫着凉。”
他自己冻得脸色惨白,还挂念皇帝着不着凉。
一丝久违的温情从皇帝心头升起,想起了当初库瀚那一刀斩下来之际,便是这个儿子奋不顾身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