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陟厘低头看向地上的安知意。
“圣女放心,此间老奴自会料理。”老嬷嬷道,“娘娘还在等圣女。”
谢陟厘每一次见到的皇后都是盛装, 雍容华贵, 今夜却是个例外,皇后穿着家常衣裳, 只松松地挽了个发髻,脸上脂粉未施, 露出了年近四旬开始微微松弛的肌肤, 看上去温婉沉静。
谢陟厘之前准备好好演上一场戏,掏心掏肺地表示自己为了活命可以为皇后做任何事, 总之怎么忠心怎么来。
可这一切全给安知意的死打破了。
此刻已是紧要关头,谢陟厘眼前晃动着的却是安知意那张被挠出道道血痕的脸。
恍了好一会儿神, 才听见皇后问为她何想要玉肌丸。
“因为我不想死。”
谢陟厘喃喃道。
就在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 一只小盒子递到了谢陟厘手里。
里头是一颗谢陟厘很熟悉的玉肌丸,它光滑圆润, 低调内敛, 不带一丝谢陟厘平时闻惯了的香味。
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搞到了手, 倒让谢陟厘一时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本宫时常劝陛下保重龙体,仙药之流再怎么传得神乎其神,到底是药三分毒, 久服还是会伤身,可陛下就是不听。”
皇后叹息道,“女子体弱,受不起丹药之力,所以我命人制了些补药,就是你手中这丸。之所以假托玉肌丸之名,是不想弄得后宫人心惶惶之故。这丸药制作不易,你若能为本宫劝着些陛下,少进一些仙药,本宫定记你大功一件。”
皇后的神情很温和,语气中满是殷切与鼓励,看上去当真是为皇帝的康健以及后宫的安宁操碎了心。
谢陟厘回到自己宫殿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恍惚。
安知意来过的痕迹已经被清洗过了,殿内一切如初,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谢陟厘一个人待惯了的,此时却觉得这宫殿空旷得过分。
就在这时窗上一声轻响。
谢陟厘几乎是飞奔过去。
风煊脚一落地,还未站稳,谢陟厘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衣袍上还沾着屋外的寒气,但很快肌肤的热力便透了上来,谢陟厘深深地把自己埋在里面,不想松开。
“……阿厘?”
风煊难得有美人投怀送抱,愉悦之余,也有点讶异,“怎么了?”忽然面色一顿,“是不是在皇后那里……”
“没有,不是。”谢陟厘的头埋在他胸前,声音传出来闷闷的,“阿煊,让我抱一会儿。”
风煊便也静静地抱着她。
深夜寂寂,连兽柙都一片安静,看样子全睡了。
谢陟厘良久才抬起头来,先把那块玉玦交给风煊。
风煊听完,忽然在谢陟厘脸上捏了一把,用了点力气,谢陟厘生疼,连忙捂住脸。
“你是为这个难过?”风煊道,“那个安知意自己死了便罢了,她若是还活着,我早晚也要送她去地下见她的父兄。”
风煊说着,收起玉玦,“正好把这东西拿去,让严锋那个蠢货彻底死心。”
谢陟厘:“……”
原来英明神武的大将军也有脑子不灵光的时候吗?
“那个……”谢陟厘忍不住道,“阿煊,若是她真的对严将军没有半分心动,是不会将死之际还要到我这里来,托我把玉玦交还严将军的。”
风煊收玉玦的动作微微一顿,转即捧起了谢陟厘的脸:“这是严锋的事,你不必担心。”
谢陟厘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只是想起去年在大帐初见,安知意艳如春晓之花,让人一见难忘。
不过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谢陟厘拿出那颗玉肌丸,一面告诉风煊之前在皇后宫中的情形,一面用医刀刮下薄薄一层,放在鼻间细嗅,仔细分辨其中的药材。
眼下玉肌丸有了,就看那个仙药是个什么药性。
她做完这些,抬头就见风煊坐在一旁,眉头紧皱,在眉心皱出了一道深深的竖纹、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玉肌丸得来太容易了?”
风煊“嗯”了一声。
“我也觉得奇怪,原本还在怀疑这是不是一颗假药。”
但这颗药丸全是清热解毒的良药,用药极精,解丹毒甚是对症,应该是真的。
谢陟厘还想过皇后是不是在她面前装贤后,又觉得没道理,太子引诱风煊逼宫的那个雨夜,皇后是什么样的人物,可是半点也没打算瞒她。
难道想拉拢她?
也不大可能吧?
谢陟厘着实想不明白。
“此事恐怕不简单,皇后大约有什么图谋。”风煊说着,过来将谢陟厘深深抱在怀里,“阿厘别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拥抱用力极了,谢陟厘觉得骨骼都被他挤得生疼。
她回过脸看着他,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