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宗听闻平宁掌权南武归顺,大喜过望,又知道此事是在李令薇夫妻二人协助下做成的,命三人一道回长安接受封赏。
李令薇替平宁担心:“她才坐上那个位置父皇就让她回长安,万一南武不稳怎么办?”
经过这一场事,她们两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默契,忽然就觉得是可以理解对方的。谢霁清替她宽心道:“我看平宁心里有谋算,皇命如此,若是不成,她也会再上书陛下的,你只管给她传信吧。”
对她来说是不是好事,暂且也只得如此。平宁很快回信,她会安排好一切,亲自和他们一起回长安。
李令薇也就在成都府等着她来,一同出发。
卢中正经过这件事性子也稳重多了,他前来拜谢过李令薇,又设宴邀请好友感谢他临危救了自己一命。谢霁清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他从前性子冷清,朋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也就只有卢中正常常在身边逗趣,见朋友有难自是不可能袖手旁观。
只是后怕把她也卷了进去。
他凝视着此刻言笑晏晏的她,心里是无比的庆幸。卢中正已经喝大了舌头,他自知如果不是因为好友,自己是绝无可能与乐安公主殿下同席的,也壮着胆子上前伏低敬酒:
“多,多谢殿下。”
李令薇心情很好,笑盈盈地说:“救你的是他,你来谢我做什么?”
“那不能……不能这么说,”他满脸通红,不知是羞得还是醉酒,“殿下平安归来,就是微臣的福分了,不然即使霁清……霁清不怪我,我自己……也没脸再和他做朋友了。”
倒确实是个不失诚挚的人。
“真的!殿下大约是……不知道自己在霁清心里有多重,那首诗……全长安都知道是他为你写的……”
谢霁清原本还能坐定看朋友向她道谢,越听越不对劲,连忙起身把他拉回椅子上坐下:“中正,你醉了。”
李令薇颇觉有些好笑,眼角微挑,一丝妩媚在眼波中流转:“什么诗,我怎么不知道?”
谢霁清莫名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再看卢中正,都坐下了还不消停,听到她问立刻抢着答道:“我知道!我会背!”
“美人如玉不知愁!
独立花阴对晚秋
……
只恐相似成永恨!
何须惆怅到心头!”
……
就你会背吗?
谢霁清猝不及防被朋友出卖,耳根不知道时候红了一点,在李令薇似笑非笑的眼神里硬着头皮靠到她身边去,小声说:“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到底还是清楚交代了,是在他求娶之前,以为她要下嫁周家的时候醉酒所写。
她竟然不知道,在她总算发现他的心意之前,全城人都已经见识过他的满腔爱意了。她只觉得自己胸口有许多东西快要涌出来,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娇嗔:
“往后不许喝醉了。”
他连连点头,由着她挽着自己回去了。
至于卢中正,哼,让他醉着去!
当晚谢霁清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不是在窗边,而是在别处第一次见到乐安公主李令薇,也没有心下揪痛的感觉,就只是单纯的一见钟情。再往后得中探花,在宫中筵席上再一次见到她,被她一曲凌波舞惊艳,很快却得知了她被赐婚和亲,即将远嫁南武。
第71章 认出
他在梦里焦急万分, 只是他人微言轻,即便用上了老师的关系也是四处奔波却无计可施,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亲的车队缓缓离开了长安, 痛失所爱。
可是心里是有恨的,为什么她昏聩的父皇还可以夜夜笙歌,躺在用她换来的奢靡生活上?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 甚至渐渐忘了她的存在?他不想要这样的国家,逐渐把自己染得和他们一样黑, 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只在心里一个角落始终守着她。
只是等他终于站得足够高, 足够毁灭这个王朝, 铁骑踏破了她和亲的邻国的时候, 公主却已经香消玉殒,独留他一个人痛彻心扉……
谢霁清冷汗淋漓地醒来, 立刻转头去看身边。
太好了,她还在。
他这才喘了口气, 摸摸后背,寝衣已经全打湿了。这梦境太过真实, 许多场景就好像真正发生过一样, 哪怕是他现在已经醒过来,也有些觉得好像当真有过那么一场经历。
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 他想到,或许这就是为什么, 起初几次见到她的时候总是会觉得这里痛吗?
天已经快亮,他坐起来,只微微一动,李令薇也跟着醒了。
“你醒了吗?”
“嗯, 你接着睡吧。”
这几日大约还是心有余悸,她总是也还要他看着才能睡着,可一旦睡着了就睡得极好,都是一觉到天亮的,怎么今天反而是他开始做起噩梦来。
她一眼看到他微湿的后背:“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你做什么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