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贤妃自那日被昀痛斥后,形单影只地住在宫中,已有多日。
她又恨又怕,不敢去太后那里,又盼着太后的召见;只有如此,她方能顺理成章地再见到陛下的面。
她的身姿依然那样丰腴美丽,仿佛是女人的肉体里最夺目的一种,优厚得让宫人嫉妒;因此当她遭受昀的冷遇之时,也有无数人拍手称快。
有一位李才人,唇舌刻薄,历来对陈贤妃报以讥诮的态度。或是因为李才人自己身子瘦弱,陈贤妃令人垂涎的身体、以卢大公子为靠山的优越背景,都是她苦求不得的,因此她的妒火烧得格外炽热。
一次在花园中偶然相遇,李才人未能掩饰自己轻蔑的白眼,同身旁的美人说了许多闲话,又发出嘀嘀咕咕的轻笑。
那话听在陈贤妃的耳中:
“……这婊子就会对陛下使媚术,又把自己的屁股献给太后,可惜这样殷勤,日日承欢,也未怀上一儿半女。这不,受人唾弃了呢……”
“……呵呵……”
陈潇潇垂下眼睛。
一个雨夜过后,李才人失踪了。
令人讶异的是,李才人的失踪,并未被人发现。过了许久,才有宫女隐约察觉宫中少了这样一名女子,仿佛有她或没她一个,于这后宫并无差别。
久而久之,提起这件事,众说纷纭:
有的道她搬到别的宫去了,有的道她被陛下宠幸了,还有的说她得罪了贵人,被赶出宫外。
都不甚准确。
事实是,李才人的尸身,静静地躺在一口枯井底部的淤泥中,直至化为白骨,也无人找到。
尸身的脖颈上,留有两指深深的淤青。
后来又听说,陈贤妃常常做噩梦,日夜不能安睡。
她的面色变得苍白虚弱,更显楚楚动人。
昀在暗影中长出一口气,而后搁笔。
面上含着古怪笑容,将盖了印的圣旨递给卢太后。
太后的内心一阵狂喜,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懦弱好哄,凭一个关于方琼的空头支票,就令他将帝位拱手相让。
只闻昀声调怪异地问: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二哥呢?”
他特地摘掉了“朕”的称呼。
“‘二哥’?哈哈哈哈。”
卢太后尖声大笑起来:
“——昀儿呀,你还是太天真!那是对咱们家权力最大的威胁和敌人,你竟然还想见他?老老实实将他忘了吧!你这辈子可以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可以同随便一个人生孩子,就是不能同他!他可是殇帝的心头肉,你不记得了吗?要不是他糊涂,现在坐在帝位上的根本不是你——”
“……所以,母亲骗了我?”
昀又问,声音没有波澜。
“这就是你不懂人心,年少无知的代——”
卢太后说了一半,正打开圣旨,眼珠忽然僵住了。
她浑身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紧接着,震惊就变为暴躁的怒火——
——圣旨上只写了十一个字:
“要朕的大位,母亲做梦去吧。”
太后双手颤抖,紧紧握着这道旨意,方才得意的嘲笑全都化为乌有。
她脸色铁青,暴跳如雷,冲着儿子走来,抬手便要狠狠地给他一巴掌,她的手掌才挥到半空——
——被昀死死握住了手腕。
太后一愣。
一瞬间,她在昀的双眼中,忽然瞧见了与自己相似的、残酷的火焰:燃烧得更为爆裂,更为冷漠,更为……六亲不认。
昀猛地站起来,将自己的母亲推倒在地。
“……别忘了他是怎么死的。”
他意有所指,用那稚嫩的声音冰冷地说,跨坐在自己的母亲身上,牢牢按着她,使她不能挣脱也不能动。
这个女人已然失去了他的尊敬和畏惧,从他见到她无所顾忌地将阴部献给侄儿那一天开始,他就不再承认她是自己的母亲。
太后瞳孔紧缩,第一次恐惧起了自己的儿子。
他那属于男人的双手,恶狠狠地卡在亲生母亲的喉咙上。
女人的喉管里发出虚弱无力的咯吱声。
“……你疯了……你要杀自己的母亲……来人,来人哪……啊……呃……”
她喘不过气来,面色通红,他却板着一张面孔,像世间最应下地狱的恶鬼那般冷酷地践行着最高的罪恶。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男人打破宫门闯入,一把将昀推开,救出太后。
“咳!……咳咳……”
终于喘上气的太后,缩在卢绍钦的怀中不停地咳嗽,不消片刻,又恐惧万分地指着地上的昀,尖叫道:
“杀了他!杀了他!!这个杀父弑母的混蛋——!”
昀闻言,露出梦幻般的微笑。
那笑容足像一场噩梦:
“……杀我,有本事你就试试看。别忘了:方琼正愁没借口带兵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