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李楚给梅姐儿修书一封询问归期。但又等了叁个多月,居然没一点动静。虽说李楚对她不免有些喜新厌旧,却也念着旧情,派人打听。没成想,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在回来的路上,梅姐儿的马车遭到山匪打劫。若不是死了,就论她的美貌,怕也是早就成了山大王的胯下之奴。李楚听闻以后不免唏嘘,心里却又有些高兴。这下子不用发愁如何应付李宝珠了。
李宝珠再问起那日所见的“妹妹”怎么再也没见过,李楚只说回乡下成亲去了。李宝珠便也不再多问。李楚索性找了人来把药铺上简易的家具统统卖了,再用得来的钱打点了一番新宅。这会子,这青砖白瓦的小宅子愈发显得清秀得体起来,更加有了家的模样。李楚也搬进了宅子里,一心一意和李宝珠过起日子来。
都说如胶似漆,那李宝珠又被李楚开了花苞,逐渐在男女之事得趣。日夜缠着李楚云雨。李楚喜爱她单纯羞涩,便随了她的意愿。果真,李楚才搬过去不足半年光景,李宝珠便有了身孕。李楚替她一号脉象,不仅她身体康健,就连腹中胎儿也十分茁壮。李楚便愈发飘飘然起来,在家中布酒,一来庆贺李宝珠有孕,二来也宴请郑德光,以谢其做媒之恩。
李宝珠张罗着小丫鬟们弄了几样小菜,李楚又上街买了烧鹅,腌肉这样平日家舍不得买的食材回来,凑了一桌风风光光的喜宴。李楚素日独来独往,因此只宴请了李宝珠爹娘及郑德光一人。
李家夫妇知道自己女儿有孕,不免也心上高兴。一来李楚确实是个能干的女婿,这半年多时间来药铺的生意慢慢被盘活了,日益忙碌起来,也收了两个药童学徒帮忙,前程似锦;二来李楚看着白白净净,却身体康健,才这么几个月的功夫就得了这样一个喜讯,如何不喜?
席上,李楚春风得意,举杯道:“爹,娘,小婿敬您一杯。宝珠身怀有孕,便以茶代酒罢。”那李宝珠,一声月白长裙,领口点缀着一串西洋珍珠,纤弱无骨的小手上戴着一只翠玉扳指。一双杏眼中带着少妇的安闲滋润,也有少女的羞涩。云鬓高挽,斜插一支金凤钗,愈发美丽。李老爷捋着胡须笑道:“好,老夫本不胜酒力,怎奈贤婿盛情难却。老夫便陪你痛饮一杯。”饮毕,转脸问李宝珠道:“宝儿,这钗子,老爹怎的从未见过?”那李宝珠满面桃红,羞涩地看了一眼旁边含着酒杯嗤笑的李楚,心里明白这是自家老爹在逗弄自己,便把脸一扭道:“爹爹,这还有外人,叫奴如何说来?”郑德光笑得用酒杯直拍桌子:“妹妹,我俩也算是世交。虽不怎么认得, 但眼下你是我兄弟的媳妇儿,便也是我的亲嫂子了。”李宝珠这才声若蚊鸣地说道:“这钗子,是夫君送的。”李楚笑着把她揽到怀里:“也罢,李卿爱娇,不逗她也罢。”
看二人恩爱如此,李老爷和李夫人对视一眼,也算是放下半颗悬着的心来。李老爷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票拍在桌上,李楚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何意,李夫人便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的命也是贤婿救下的,贤婿没有要一分一毫,如今又把我们的女儿照顾的如此妥帖,这是我们老两口的一点心意。”李楚忙虚推道:“不必,不必。岳母严重。宝珠乃是小婿此生挚爱,对她再如何好也是应当的,何来邀功的道理?”李老爷抚掌大笑:“好!这才是我的好女婿。这钱你更应该拿着。宝儿生了孩子,需要用银子的地方数不胜数,你的药铺也才走上正轨,这小小五百两银子不过是沧海一粟。你拿着便是。”李楚便不再推,千恩万谢地把钱塞进了袖子了。
郑德光使了个眼色,故意道:“兄弟,我有些醉乏。伯父伯母,嫂嫂,可否饶我兄弟陪我在外面散会子步?你们一家叁口也叙叙旧。”叁人欣然答应,郑德光便拉了李楚出来。
李楚笑道:“还是你脑瓜灵光,不知怎的,屋子里闷得慌哩!”
郑德光笑道:“兄弟觉得闷?不为别个,给别人当儿子,可不是累么。”
李楚嗔道:“休得胡说,我若是给他们家当了上门女婿,那真是成了王八!”郑德光调侃道:“五百两银子可比当人实惠多了。”李楚笑骂:“你就是嫉妒作祟!这五百两不若对半儿分了才好,叫你也当半个王八。”郑德光正要说笑,却被李楚一把拉过,二人贴着肩头躲在墙根。郑德光不明所以,探头去看,外面走过一个大婶,哭得呜呜咽咽,十分悲惨。便问道:“为何躲藏?”李楚道:“为隔壁大婶。”郑德光笑道:“莫不是你把那大婶都哄上床了么!”李楚骂道:“说什么屄话!那大婶的女儿和梅姐儿一道去了梅姐儿老家帮亲戚做事。二人一起没能回来,那大婶整日哭哭啼啼,若是见了我这幅春风得意的模样,那岂不是起了疑心么?”郑德光沉吟片刻,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梅姐儿年纪尚轻,死得冤枉。真真是红颜多薄命也。”李楚道:“莫不是你爱着她么?我倒是万幸她没了。”郑德光惊了一跳,问道:“何出此言?”李楚道:“看她那泼辣放荡的模样,倒像是这个家里是她做主似的。再者说,她整日在外面跑着,谁知道会不会在外面给我戴绿帽子呢?倒是宝珠内敛单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