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像一张照片。
江彧有些错愕地展开一看。
这是一张两人合照,从头发和眼睛的相似度来看,两者之间的血缘关系毋庸置疑。这是一对姐弟,姐姐矜持端庄,而小板凳上的弟弟尽管稚嫩,面貌却十分眼熟。
他只瞧了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联系。
“我答应你,小朋友。”江彧认真地叠放好照片,递还给心情忐忑的小家伙,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明天就是正式的开庭日了吧?祝你明天胜诉——还有,一定要开心。”
男孩什么也没说,紧紧拥抱着江彧。
尽管小家伙一直对案情守口如瓶,江彧还是不免猜到了大致的内容。
“会想哭吗?”他安抚地拍打几下对方的后背,低声问道,“我很抱歉你遇到了这种事。”
男孩埋在他胸前摇摇头。
“大叔,干嘛要道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我只是觉得,大人们应该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错。”江彧说,“这也不该由你一个人来承担。”
“……大叔,谢谢你。”男孩微微瑟缩肩膀,本能地依偎过去,“要是流眼泪的话,喜欢我的人就会伤心。我才没有那么不成熟。”
“嗯。说得对,小聪明鬼。”
——那天晚上,将大哭一场的小家伙送回车站以后,江彧收到了久未联络的都民灿的接头短信。
他没有怀疑。
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像一节脱轨的列车,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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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光,黑暗,人声,还有……违和感。
江彧在一个复杂的环境中醒来,直照眼底的光线令他痛苦地沉吟一声。
拜这声所赐,头部的剧痛越发清晰。
他尝试扭动身体,却惊愕地发现四肢和喉咙全都背叛了大脑的意志。
只有一种可能。
江彧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他确信自己正被拘束带牢牢绑在一张诊床上。
不远处,数不清的人影在手术灯下攒动,从滴入试剂与专业手势上看,他们好像在调制某种药品。
也正是眨眼的瞬间,他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确定地问道。
“……都民灿?”
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嗯。看来你醒了。”那个人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丝毫没有隐藏身份的想法。调配完一管试剂后,他戴上塑胶手套,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走吧。这是我的学徒,我会处理干净的。”
“是的,课长。”
实验人员没有任何犹豫,放下手中的试管排着队离去。
“他们是谁,都民灿?为什么会叫你课长?”脖子无法动弹,江彧只能无力地昂起脖颈,躲避强光直射,“该死的,你为什么把我……”这句抱怨没有结尾,因为江彧咬到了舌头。
因为在这一刻,他终于咀嚼出了奇怪之处。
眼珠僵硬地转向满眼含笑的都民灿,唇舌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
“看来,你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啊。”都民灿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不错,很不错。我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可惜了,要是彻底捣毁你的大脑,极有可能把你变成一个没用的家伙。”
“你要做什么?”江彧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做什么?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无视对方的态度,都民灿讥嘲地拆开一包针管,从试剂瓶内吸入一剂,“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你疯了吗——都民灿!都民灿!”江彧看着他缓缓走近,内心快被无穷的恐惧啃噬,“你为联邦工作,你在联邦的旗帜面前宣誓过的,你怎么能轻易背叛自己的誓言?!”
都民灿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这是‘荞麦’,但在南美,它有别的名称,也是当地盛行的一种精神类药物。没有什么成瘾性。”男人自顾自说道,“不过,联邦境内的走私货都是合成品,以至于它渐渐有些失控了。”
“你要拿它对付我吗?”江彧目不转睛地瞪着男人,冷笑道,“都民灿,杀死一个人只要背叛他就好了,真容易。”
“我的小学徒,火气别这么大。人们应该多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就好比现在……”
“你可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没人拦着你,可你得知道有多少人因你的谎言而死。都民灿,你的脑袋只装得下你自己吗?”
都民灿低下头,在江彧的手臂扎上一根软管。
然后转身取来了一瓶碘伏。
江彧感觉自己的牙关都在哆嗦。
“你真是个烂人,彻头彻尾的烂人,都民灿。你真的一点也不会感到愧疚吗?”
“安静点,你的情绪太激动,对注射后的恢复有害无利。”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心虚了吗?”
“因为,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面了。”都民灿夹着棉球,清理着标记好的注射点周围的皮肤,“我在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