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年半后,他在梦里梦见一处江南水乡,梦见月牙白学服,梦见朦胧的身影,他才启程前往南方。
魏临知道,南方有他想见的人,有他想做的事。
抵达北阳镇时,魏临莫名其妙再走不动脚,直觉在这里,他会与那人相遇。
究竟是谁,让他夜夜思念,让他即使失去记忆也一定要排除万难再相见?
那人姓甚名谁?
“青玉坊的老板好生阔气,买了幅春江图,还送了我一幅字。”
青玉坊?青玉坊,青玉。
那人叫——林青玉。
而如今,林青玉就在他怀里,万分熟悉之感让魏临浑身血液涌动,他分明记不起眼前人是谁,却如同渴水的鱼一般想要靠近,魏临用力闭了闭眼,终是叫出那个名字,“林青玉。”
怀里之人哭声悲痛,仿佛要与这天雨一决高下。
他脑袋尖锐地痛起来,心口处更是因为这哭声痛得直不起腰。
为什么要哭,是为我而哭吗,林青玉?
——
林青玉把同样浑身湿漉漉的魏临领回府时,府中只有楚衍在。
楚衍听见声响,闻声而来,瞧见大厅里的高大身影,震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继而是被狂喜淹没,“魏,魏临?”
岂知魏临却皱褶眉看他,“你认识我?”
林青玉哭得双眼红肿,他哽咽地替二人解释,“这是楚衍,你我昔日好友,” 又看着楚衍,啜泣道,“魏临,不记得我了。”
他委屈得又要哭,硬生生忍下,因着怕被别人发现他们同住的异常,府内并没有下人,林青玉亲自要去给魏临烧水,楚衍拦下了,“我来吧。”
等林青玉和魏临梳洗再换了干燥衣物后,林景云与贺棠也得知消息匆匆忙忙赶回来了,皆是一脸震惊与欣喜,他们带了大夫,给魏临把过脉后,得知他当日被横梁木砸到脑袋,诊断他颅内淤血未清,要完全恢复记忆,还需要时日。
林青玉一想到魏临将自己忘却就心痛难忍,急切地问大夫如何能消除淤血,大夫开了药方,又道要让魏临多去从前去过的地方,也许能早日康复。
“此事急不得,还是先按大夫所言服药吧。” 林景云见不得林青玉神伤,宽慰道,“定会有记起来的那日。”
林青玉还未能从与魏临再聚的狂喜与后怕中走出来,他重重颔首,哽咽却坚定地看着魏临,“你还欠我一个承诺,我定会让你记起我究竟是谁。”
失而复得后,林青玉全身心扑在了帮助魏临恢复记忆的事上,他的青玉坊暂停歇业,整日整日地围着魏临转,带魏临去曹县见他父母,又去了起司院门前,而后还带了魏临去春风楼吃他们从前最爱的大盘鸡,可惜整整两个月,魏临都无法记起从前的日子,哪怕是亲生父母在眼前,他亦是一脸陌生感。
林青玉毫不气馁,可在深夜时还是会忍不住躲起来哭泣,他受不了魏临看他陌生冷淡的眼神,受不了魏临忘记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更无法接受魏临竟然记不起林青玉这个人。
屋里漆黑一片,唯有林青玉低低的啜泣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他连忙止住哭声,趁着月色,见到前来的是兄长,又压抑着大哭起来。
他扑进兄长的怀中,泣不成声,“魏临怎能忘了我,他会不会永远都想不起来,哥哥,我好怕见到他的眼睛,他从来,都没有用那么冷淡的眼神看过我.....”
林景云把他抱在怀里,这两年来,林青玉看似已经从魏临离世的现实走出来,可有好几次,他都能听见林青玉在睡梦中哭着喊魏临的名字,林景云心中清楚,魏临对林青玉究竟有多重要。
倘若没有私盐一案,楚衍就不会潜伏曹县,他便不会将隐藏在心口的秘事说出来,更不会有后来与贺棠的纠缠,那么林青玉 * 必会与魏临鸳鸯成双,他们相识于少年,那时林青玉仍懵懂不知情爱,并不知自己早对魏临动心,可林景云看在眼里,比谁都明朗。
只可惜造化弄人。
林景云抚摸林青玉的墨发,低声安慰道,“我曾听闻,愈是牵挂一人,失忆时便有愈多的可能将那人遗忘,我想魏临定也是对你情根深种,青玉,不必操之过急。”
林青玉这才好受了些,他抽噎着,眼里尽是坚韧的光,“我定不会放弃。”
这两年,魏临隐姓埋名,不知吃了多少苦,早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谁都能忘记魏临的年少意气,唯有林青玉牢牢记住,策马长街的白衣少年是怎样的飒爽英姿,那才是真正的魏临。
无论用尽多少时光,哪怕是搭上一辈子,他也要将真正的魏临找回来。
第97章
作者有话说:完结啦,感谢看文。
天朗风清,最宜外出游玩。
初秋的天正是凉爽,林青玉起了个大早,带着魏临出了门,已经将近三个月了,魏临还只是只能记得他的名字,关于与林青玉的过往却一概不知,林青玉已经不知悄悄哭过多少回,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