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敌面前,文臣武将不再敌视,他们望着同一个方向,那是飘摇的家国,那是他们誓死守护的家国。
孟敛出征了,苏裕等了三个月,孟敛终于回来了,伴随他回来的是我朝大获全胜的消息,苏裕乐极了,在府中月下设宴,月色溶溶,苏裕和孟敛举杯欢庆,苏裕说:“之前我们为文成武将谁更有用而相争,实在是鲁莽之举,苏某在此敬孟将军一杯,过往恩怨便一杯勾销,如何?”
“我也正有此意。”孟敛说,“你给我写的这两首诗,真真是好极了,我这辈子都写不出来,之前我居然还看不起苏大人,是我心胸狭隘了,来,苏大人,我们一杯消过往是非!”
二人假装碰杯,说:“敬太平!”
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了醉意,苏裕敛容正色,道:“孟将军,今日你我冰释前嫌,把酒言欢,日后,我便不叫你孟将军了,那样太生分了,孟将军,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好?”
“苏大人比我大吧。”孟敛说,“今日我们便结拜为兄弟,明月作证,今后你是我的苏大哥,我便是大哥的孟二弟!”
“好,孟二弟,好。”
“苏大哥!来,今夜我们不醉无归,醉了也不归,干杯!”
二人从相互嫌恶到形影不离,朝中各人无不惊讶,后来慢慢便习惯了。
苏大人和孟将军谈天,论地,才发现对方的想法跟自己的如此相似,如此难得,二人关系愈发的好了。
好景不长。
外敌不肯死心,倾巢而出,卷入重来,孟将军再一次披上了甲,骑上了马,誓将外敌杀出境外。
苏大人伸出拳头,说:“必胜。”
孟将军与苏大人碰拳,说:“必胜!”
苏大人这次等了很久,孟将军又获胜了!外敌被扫平荡清,再也没有这些人来犯我河山!
可孟将军战死了。
苏大人等来了孟将军的尸首,他看着孟将军安静得似睡着的脸,望向西边,说:“从今往后,我做你的眼,替你望同一个方向。”
望你为之战死的地方。
再守它个八百年。
苏大人是个文臣,他脱了官服去了西边,再也没有回来过。
演完这场,二人都有些怅惘,过了许久,苏裕说:“今日便演到这里吧。”
孟敛「嗯」了一声,说:“裕哥哥,演戏好辛苦啊。”
苏裕说:“你太投入了,心里会很累的。”
孟敛问:“裕哥哥,你不累吗?”
“累。”苏裕说,“像是经历了三场人生。”
孟敛躺倒在地上,说:“裕哥哥,我们也望着同一个方向,我想到这一点,便一点不累了。”
苏裕躺在孟敛身边,也看着上方,唤道:“阿敛。”
“嗯?”
苏裕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孟敛说:“戏由人,人生由我们。”
只要我们望着同一个方向,我便充满了勇敢、力量和希望。
只要我们望着同一个方向,我便永不放弃。
55、两袖清风一纳头
“满眼草木泽。”
林渊坐在书桌前,伏案写着什么,他已经写了一夜了,早晨草草地吃了两个肉包子,又不断地在写。
他写得累了,停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听着外面钟离汐和陶溱然在谈话。
“干娘。”陶溱然唤钟离汐,“为何你要晒这些花?”
“因为晒干之后便可以保存很久,有些时候可以用来做蛋花汤啊。”钟离汐一边晒花一边说。
陶溱然问:“为何要做蛋花汤?蛋花汤虽然简便,但既不美味,也吃不饱。”
钟离汐说:“溱然,你说得对,但我们吃什么,最先考虑的不是美味,不是简便,而是……便宜。”
“家里是不是没什么钱?”陶溱然问,“可干爹不是当官的吗?我看干爹的衣服,便知他当的不是小官,朝廷不是会有俸禄吗?我们为何要如此节俭?衣食住行都能顺应自然,才是乐事。”
钟离汐无奈地说:“溱然,你还小,很多事情,待你长大一些,才能明白。”
后边说了什么,林渊便没听到了,他看着桌上的顺民上书,里面已经写了很多页了。
自他当官以来,所见不平之事,所闻不忿之音,都一一记录在上面,在每一条事例之下还写了自己的建议,这是要呈给天子的东西,必须慎之又慎,再三修改,民间还有很多很多的糟粕事,等着有人来允一个「公道」,而林渊在尽力。
他没有贪过一分钱,没有收过任何一份礼,他将自己的俸禄掰了又掰,分了几份,一份留给自己家,仅够日常开支,只能勉强度日;
一份每月都拿去给穷人,给没钱治病的,无饭可吃的,无家可归的;
还有一份存了起来,遇上什么大灾祸时,便会拿出来,救济可怜之人,就像这次的蛮鞑入关一样,存了几年的积蓄又花得一分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