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金旺叹道:“可怜齐夫人……看不到杀害儿子的凶手认罪伏诛了。”
“我不信天命。”苏裕说,“见了这么多的事,才觉得……若天地有情,真真可怖极了。”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若都是天意,都是安排,人便是被「命运」二字操纵的生死木偶,如斯干抑,如斯恐僵。
齐温氏昏沉得迷糊,醒来时恍惚许久,才发觉这里不是付府,她微哑道:“有人吗?有人……”喉咙像是被拽住了,干瘪极了。
康金旺又请了一次大夫,这个大夫也说难救,不过还是开了一个药方,可让齐温氏在这最后几日好受一些,大夫估摸着齐温氏这个时辰醒,康金旺便让人熬了药,自己在门前坐着,看着院里的赵恒在摸着笔想戏文。
听着齐温氏的动静,康金旺连忙走了进去,说:“齐夫人,你醒了?药准备熬好了,再等一会便可以喝。”
“你是谁?”齐温氏眯着眼,用昏花的眼辨认着来人。
康金旺笑道:“我是康金旺,是付大人的朋友,付大人外出查案,恐下人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便让夫人来我家中,小住几日。”
齐温氏有气无力地说:“原来如此……老身给付大人和康公子添……添了许多麻烦。”
“哪里的话。”康金旺说,“我让人去给夫人端药。”他唤了一声,顿时有丫鬟跑进来,问:“公子有何吩咐?”
“小雅,去看看夫人的药好了没,好了便端来。”康金旺和颜悦色。
小雅领命,欢快地跑去厨房了。不一会儿,小雅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说:“公子,药好了,不过还有些热,我先放一会。”
康金旺点头,让小雅先出去了,他将齐温氏扶起来,垫了个枕头在她身后,说:“齐夫人,其实我与你的儿子齐岱,也算有些干系。”
齐温氏看着康金旺的脸,实在想不起来此人与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关系,便问:“哦?老身竟不知……那是何事?”
“齐岱生前最后的得意之作,九陇假山。”康金旺说,“是被我买走了。”
齐温氏突然来了精神,抓住康金旺的手,问:“九陇假山在哪?”
“就在院子里。”康金旺端过药碗,探了温度,觉得差不多了,说:“齐夫人,你先把药喝了,我再带你出去看,九陇假山在我这里摆了这么久,也该物归原主了。”
他用勺子勺了药,便递到齐温氏的嘴边,喂着齐温氏,一口一口地将药喝完了。
齐温氏喝了药,感觉好了些,挣扎着要起身,说:“请公子,带老身去看九陇假山……”
康金旺连忙放下药碗,扶住齐温氏,说:“齐夫人莫要太过激动,赵公子!”
赵恒还在院子里想戏文,突然被康金旺叫到了,有些愣,挪到门边问:“康公子,有何事?”
康金旺说:“帮我扶住齐夫人,带夫人去看九陇假山。”
赵恒哦了一声,便过来搭把手,与康金旺一左一右地扶住了齐温氏,三人慢慢挪步,走出了房门。
到了院子里,齐温氏一眼便看到了九陇假山,气喘着走快了几步,赵恒和康金旺连忙加紧脚步,带着老夫人来到九陇假山前。
这是齐温氏第一次见到儿子的毕生得意之作,儿子死了之后,九陇假山便被据为山匠所所有,山匠所是官办的,也便是成了官家所有,她原以为九陇假山是被岑风叶收入官库中,没想到岑风叶那狗官……
齐温氏见到假山上的血迹班班,悲从中来,伸手摸着假山,仿佛儿子还在身旁,突然间放声哭泣。
康金旺轻声道:“齐夫人,节哀。”
赵恒不知道齐温氏身上发生了何事,但见此情此景,甚是动容,放开齐温氏,从怀里掏出本子便刷刷刷地写起来了。
康金旺无奈地看赵恒一眼,都这种时候了,不想着帮忙安慰齐温氏也就罢了,反而还想着戏文,真是一戏痴也。
齐温氏突然一抹眼泪,看向赵恒,问:“这位公子,你在写什么?”
赵恒抬头看了看齐温氏,说:“齐夫人,我在写……写戏文。”
齐温氏猛地抓住赵恒的胳膊,问:“你,你是写戏文的?”
赵恒看康金旺一眼,康金旺也不知所以的样子,他只好迎着齐温氏的凌凌目光,说:“是。”
“好,太好了!”齐温氏眼珠子转动,突然有了异样的清明,她哈哈一声,突然跪在赵恒面前,说:“请公子答应老身一件事。”
赵恒和康金旺握住齐温氏的手腕,要扶她起来,齐温氏挣脱二人,坚持道:“公子若不答应,老身便不起来。”
赵恒不知所措,又看向康金旺,康金旺看着地上跪着不肯起来的齐温氏,迟疑了许久,还是抿唇点头了,赵恒便说:“好,我答应夫人。”
齐温氏这才肯在二人的搀扶下站起身,说:“老身知道这是不情之请,是老身这将死之人最后的请求了,多谢赵公子成全。”
“怎会?齐夫人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