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却不时盯着门,只听门外依稀传来咳嗽声。
29、第 29 章
“酆承煜?”他对着门外喃喃自语。
门框在裹着秋霜的风中咿呀作响,将未落锁的门扉得敞开,隔着门外满园秋黄,他隐隐绰绰看见一抹艳丽红影,坐在百年海棠树下,侧颜沉静,似是在赏秋。
可酆承煜畏热又畏寒,干嘛还在坐在那儿吹凉风?
瑶启耘几不可查地皱下眉头,放下手里的糕点,扶着案沿勉强撑起身子。
忽然一阵咳嗽声响起,时断时续,在萧条秋景中显得分外剧烈。
醒之前在梦中的咳嗽声,其实真的是他在咳嗽吧?
他缓缓往门外挪步,看着残日从远处山岚渐沉,一抹抹霞光在酆承煜的红衫上滑落,冰块般的神情起了一丝莫名的变化。
可还没够着门槛,腿力却略略有些不支,之前僵麻已久的关节刚恢复不久,如今变得很是笨重。靠手抓住门铜把,才堪堪屈着腿,半倒不倒。
“咳……启耘,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也想来后园赏花么?”
随着温醇的嗓音渐近,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门槛之外,携着一枝丽白的海棠花而来。
瑶启耘抬起眸子,感到他的手掌在自己的胳膊下着力,被扶持时余光却瞅见他那朵海棠淡黄芯蕊,点缀着稀落的艳红斑影,眉头不禁再次轻蹙了下——那明明是血迹,他刚刚咳血了?
“这些海棠花开得正艳,却凋谢得极快。你醒得真是时候,再晚些时日,可就没有眼福了。”
酆承煜笑吟吟地拉着他就要往屋外走,那朵纯白海棠捏在他手心,悄然怒放,更衬得那几点血迹猩红而触目。
天边艳灿夕阳从他捻着花茎的手指洒落,他的肌肤却苍白的,白得近乎透明,深浅不一的淡青色血管显得孱弱而清晰。
他心中闪过忧虑,蠕动喉咙想开口问什么,可这时两人才刚跨过门槛,瑶启耘只觉身边的人身形忽然慢滞,一片暗猩的红色从眼前溅开。
酆承煜咳出一大口鲜血来。
他捂着胸口,扶着门框无力地佝偻下腰,粘稠暗红的血液将他本就艳色的襟袖染成殷殷深红。
“酆承煜!”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瑶启耘反手将他扶起,此时酆承煜突然的吐血显然让他暂且忘记其实自己重伤初愈不久,瘫软的四肢无法过多使力,却仍调动全身刚恢复回来的一丝力气,连拖带拽地将他往床挪去,口中附带一句:
“起来。”
“咳……本来该由我照顾你的,没想到反过来要让你受累了……”
酆承煜抬起手掌,无奈看着黏合在掌背的鲜血,却在要擦嘴角的瞬间,手肘软软垂落下来。
瑶启耘盯着陷入昏迷的他,将他放到床上。
矜贵的公子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唇瓣偶缕缕血丝渗出,衬在他冷白得毫无鲜彩的肌肤下,平添几分命薄之态。
这些症状,分明是内伤深创所致,但除了自己昏迷那几日,一直都与自己待在一起,从未与人正面交战过,怎么会有如此严重的内伤?
下意识抿直了双唇,瑶启耘将他绯色上衣褪下,从背部颈项开始,手指顺着沿途脉络一路逡巡检查,才发现他的任督二脉确如他之前所言,每一处奇经要穴都被击毁得七七八八了,没有再被修复的可能。
而这次的吐血昏迷是因为体内还有蓄累淤堵的其他内力尚未完全消散,大概是因近日过度的劳累,最终加速聚集在了他的心脉上,对他造成了二次伤害。
酆承煜的下半辈子,怕是要变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弱男子了。
得出这样一种噩耗般的结论后,瑶启耘皱眉,轻轻为他穿回衣裳。
没有套上平日里那艳色的绯衣,只有细纹丝绸缝制的里衣纯雅幽白,酆承煜静静躺在洁白的床幔里,轻纱帐在微风中如碧波般飘飘悠悠,他昏睡着,却已不复往日的朝气与活力。
瑶启耘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莫名的怜悯与同情。
这样严重的损伤,即使是药神谷的名医,也挽救不回了了。
这样残忍的定局,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吧?
久久思量着,耳边又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酆承煜的身体因心脉受损剧烈颤动着,连盖在身上的薄被也被抖落下来,瑶启耘见他实在难受得紧,忙按住他的后心,催入自己仅存的少许内力,护住他渐渐衰弱下去的心脉,以免攻心的气血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
当渐渐感到酆承煜的战栗在减弱下去,渐渐变得安静的时候,瑶启耘腾出一只手,在他任督大穴上连点几点,让他彻底归于宁息,他的眉心也忽然有一缕青影无声闪现,心中自发默念出一种世间极为罕见的字诀,那乍现的青影竟迅速凝为实质,聚成一枚水滴状的青蓝色仙露,镶嵌在他眉间。
感受到额间那股氤氲的一股清凉透彻之意,瑶启耘低下头摊开手掌,此时只觉一股极为清透灵转的内力自眉心缓缓注入那只掌心,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