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启耘为晚归的人打开房间的门,看到他累得半死,不由得无奈:“已经月中天了……要是数量太大,可以缓一两天。”
“嘿嘿……”酆承煜正要朝床上一躺,才惊觉自己还没沐浴,一个激灵弹起身来:“我和晏安找了好几街旧铺子的老朋友,以超度亡魂为由,挨家挨户地问,总算统计出来了!”
“嗯……”瑶启耘低声:“去沐浴吧。”他知道酆承煜累了一整天,可刚有体谅的念头,出口只剩干巴巴地一句明令了。
“遵命遵命,没有洗澡,不准睡床上。”酆承煜小声嘀咕:“知道你很爱干净。”
十分认命地在木架前取了袭睡袍子。随后,屏风后传来哗哗的水声。
听得空房里窸窣的响动,瑶启耘也心下稍定。
寝案前多了几支酆承煜拜访亡童家属的白菊,花露悬而未滴,在褶瓣凝结成剔透的光泽。
他顺手携过翠绿的梗,插在窗台的细颈花瓶里,晚风徐徐,露珠在风中砸成易碎的旧梦。
在那竹架的小医馆,盛开的花海拥有菊一样圣洁的白。他看见单薄的身影倚在树下,一树海棠衬得他的红衣妖烈如火,而他的人却是如此孤单与落寞:自从相遇之后,他就一直跟着自己,不离不弃。可其实在这之前,自己却未曾在意过他的陪伴。
刚满十八的少年,在整整十几年年的严苛戒律中磨砺出孤肝血胆的个性,下山那天师父在栈道绝顶逆风而立,山边只有孤雁送行,他明白自己此去将会是一场漫长的孤旅。
可他的生命里,却突然闯进来酆承煜这样一个人。
风流浪荡,总爱惹自己生气,一到晚上睡觉就像个饥渴的色鬼,也不管别人也是男的,手总往人身上摸。
像是老天专门派来磨人的妖孽,可一旦出了大事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靠谱。
——无论好与坏,他就是这样的人,成了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然,那天在医馆里醒来的时候,还有这次回客栈的时候,没有看见他心里会觉得空落落?
瑶启耘思绪纷扰,忽然间轻抿了一下唇,忆及他吻在自己唇瓣上的味道,耳根微微发起烫来,那种唇齿间留下彼此独特印记的感觉,似乎也不会令人反感。
“洗完澡真是舒服啊!咦……你的耳朵红了,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事?”
酆承煜腰间系着松垮的睡袍,携一身热水汽急急往褥里钻,顺道也将瑶启耘一同拉进被窝里捂暖。
他洗却了疲惫,此时眉梢眼角的每一处都焕发出神采,精神饱满。
突然被迫跟他滚进床单,瑶启耘不想给他好脸色,然而两人相拥入怀时,他什么也没说,只觉脖颈也开始发热。
酆承煜却不再打趣他,只是一点豆灯中,神色有些变化:“虽然有些扫兴,但调查的结果很不妙……前年腊月起。一共有八十多家的孩子暴毙去了,其中仅在这个月就有四十多位。”
“这个月有四十多位……”瑶启耘眉头一皱:“对于嗜血邪功的第二层境界来说,太多了。”
“总之很残忍,我看得每一位父母都很憔悴……”
酆承煜眼睫低垂下来,眸子有些湿润,仿佛蒙了一层湿雾:“老实说,调查其实不累,但看着他们伤心的样子,却叫人也怪难过的。”
瑶启耘渐渐也能理解他说的这种心情,但在他止不住留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无数次他两肌肤相贴得亲密,他的身体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旖旎的反应。
“嗯?”
酆承煜察觉出他的魂不守舍,低眸却见他微微泛红的脸,瞬间反应出来,低笑埋头吻湿他的颈项:“启耘乖乖的,我来帮你罢。”
温热的唇轻触他脆弱的肌肤,瑶启耘脊椎一激灵,腰板挺得比床板还直。
“放松放松,都被亲过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么敏感。”
酆承煜哭笑不得,拍拍他的胛背,一顺儿往下滑。他口中含着那只发红耳朵,低声蛊惑:
“你今天的心事很重,这样我会很心疼的。我这有个排忧的好办法,保管你会一夜快活似神仙,嗯?”
故意压得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磁性,这么近地传入耳朵后,几乎在大脑中振出眩晕的嗡鸣。
瑶启耘突然倍觉头疼,不由得屈腿将他一脚蹬开,盯着他四脚朝天的模样,面上涨出两团愠色。
酆承煜原正对他上下其手,满口更是污言蜜语,结果却是连人带被踢翻在榻下,不由得露出茫然之色,对上那双愠怒的眼神后,心中才咯噔一下:
“我知道错了嘛,还以为你是想要了……”
想要?想要什么?不用问也是准没好事,瑶启耘没好气地将他提溜回床:“住嘴,安静一点。”
“好嘛好嘛……”酆承煜小小声:“每天摸得肉却吃不到,真是让人抓狂……”
这么小声的牢骚却让瑶启耘完全听到了,他脸上的愠色更盛,即便刻意强制忍下去,也已在暴走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