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墓室的厚重石门被轻易地推开,三道黑影背着路灯的光晕走入。
「是哪一个?」奇特才问出口,巩敬恒才抬手要指,伯爵人已冲到巩君延的棺木前面,手一挥,钉得死紧的棺盖即凌空扬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即落至伯爵身后不远处,又引来一声巨响。
「幸好你们在君延死后即下葬。」否则以中国人的习俗,伯爵见着巩君延时只怕是腐烂又或是涂满防腐剂的尸身。
「因为君延死得仓促,也没人会检查他是不是因为被吸血才死。」巩敬恒突觉得冷,双手交抱,搓着上臂,奇特见状,脱了外套,披上他的肩,巩敬恒给他一个笑容,他亦回以笑。
伯爵充耳不闻,一双眼眸专看着躺于棺内,被换上殓衣的巩君延,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脖子,细数时刻,当约定的时间到来,伯爵抚按住巩君延颈子的指腹采到静寂至跳动的瞬间,他的呼息也跟着顺息。
伯爵开始唱起歌来,歌的曲调与内容是巩敬恒完全陌生的言语。
不知唱了多久,巩敬恒倚着奇特昏昏欲睡时,困涩的眼竟然看到棺木里有道透明的影子出现,他精神大振,以为自己眼花,还揉了眼睛、戴上眼镜后看——
那是个人形,但是他是半透明、非实体化的,容貌与巩君延有八分像,但比巩君延年长许多。
「君延……」伯爵停止歌唱,仰首看着那道透明的影子,破碎的唤着。
「啊?那是……」
「嘘。」奇特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要巩敬恒噤声,后者依言,一双眼瞠大观望。
「菲瑞尔……」透明的巩君延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声音,视焦由渺远集中,空洞的眼眸在认出伯爵的身影后,迸出璨光。
「君延,君延……」伯爵抬手想碰触巩君延,才意识到他只是灵魂,眷恋不已地一笑。「好久不见。」
「菲瑞尔,我……」巩君延也同样想伸手碰触他,却在看见自己的手呈半透明时颓然垂落,手穿过伯爵的肩。
「你是灵魂。」伯爵等了好久好久,终于见到巩君延一面。
「你召唤我?」巩君延不知道自己死后是怎么样的,他只知道自己很累,一直是睡着的状态,直到有人唱歌叫醒他,一醒来,即见伯爵。
「我希望你复活。」伯爵咬牙,不知道巩君延是否会原谅他所做的事。
「我已经死了。」巩君延何尝不想?
假如生命无常瞬息万间,他不会与伯爵立下约定,落得天各一方的局面,然而事实既定,自己也真正死去,没有肉身,如何与伯爵长相厮守?
「我知道,但是你愿意吗?」伯爵即使已经做了,还是希望得到巩君延的同意。
巩君延闻言,幽幽地笑了,「傻瓜。」
「嗯?」伯爵起眸,情深切切地望着他的笑,想要将他的笑容深烙于心,一生抹不去。
「我已经是你的了,我的人、我的心,全都是你的,即使我的身体已腐去,我的灵魂也是属于你的,菲瑞尔,你还不明白吗?」巩召延悲伤深情地笑道。
「他不是君延吧?」一旁的巩敬恒从来不知道巩君延有这么肉麻的一面,直觉否认那是巩君延。
「他是,不过不是
「现在」的君延。」奇特低声回答,于一旁守护着他们。
「是君延又不是君延?」巩敬恒想到一个可能性,张大嘴就要大叫,教有先见之明的奇特给摀住。
「嘘。」
巩敬恒摒息,张着眼直勾勾的看着那半透明的君延。
原来……那是他未曾谋面的爷爷啊……爷爷……原来是长那样子……
「我不明白,我一直都不明白……」伯爵摇头,皱眉,蓝紫瞳眸漾着哀凄。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巩君延想抱住伯爵,双手环抱住的是空气,他忧伤的蹙起眉头,凝望伯爵,「所以现在我连抱你也做不到……」
两两相望,万般无奈。
「君延,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伯爵只要巩君延的一句话,即可决定永恒。
「我该怎么做?」轻轻一声叹息,巩君延仍然不死心的尝试要碰伯爵,每落空一次,他的神情愈加落寞。
「爱上我。」伯爵抬手,隔空抚上他的脸颊,要他往下看,苦笑。「在封印住你的记忆,形同洗牌重新开始的情况下。」
巩君延低头一看,看见一个有些微呼息的年轻男人躺在棺里,思忖这男子身份时闻言,扬眉,略为苦恼。「那不是件容易的事,菲瑞尔。」
若非那些奇诡的遭遇与诱惑,巩君延即使对伯爵动了情,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现下伯爵要封住他的记忆,让他没了那些诡谲的梦境与先知先觉,他没有把握。
「我知道。」伯爵的笑容更苦。
巩君延受道德观念与家庭包袱的责任太重、太大,所以他是被拋下的那一方,只拥有他两个月的时间,之后更是因为他的猝逝而痛失一切。
「你真了解我。」巩君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