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面。”路平安随口一说,说完才想起这就是邢天之前生病要吃,自己折腾了半天还是没弄成的东西。邢天估计也和他想到了一块,伸手去捏他的鼻子:“你还挺斤斤计较啊。”
路平安笑着往床边躲,“逗你玩的,我喝粥就行。”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邢天近在咫尺的手突然停住。路平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见自己出汗时换上的宽大T恤往下垂了一角,露出肩膀上一片刺眼的伤口。
昏睡前手指冰凉的触感重回脑海,路平安咽了口唾沫,拼命组织着语言想解释,想得正专心,忽的听见一声轻巧的猫叫。
床上的两人同时向声音来源望去,已经长成“大斑点”的小斑点站在门边,威严地注视着它的两个“臣民”。
“它...”路平安的舌头有些打结,小斑点视察完毕,小跑着跳到床上,先是凑到路平安面前,闻见他身上的汗味立刻转了个身,摇着尾巴对着邢天撒娇。
邢天顺了顺它后背光亮的毛:“何昭彰之前来过,说应该把小斑点还给我们。”
路平安的大脑一下子“嗡嗡”直响,这位正义到不行的警官一定会在还猫的同时把王小海的死和他的怀疑通通告诉邢天,这下可好,他连解释都用不上了。
邢天看着路平安逐渐涨红的脸,既心疼又无奈,干脆凑过去狠狠亲了他一下,“你还是病号,别想那么多。喝完粥我们好好聊。”
邢天虽然在医院躺了一年,做饭的手艺倒没有退步,煮好的小米粥加上点刚买的青菜碎,再加一勺蚝油调味,还没端进房间路平安的肚子就开始叫了。
他也很给面子,没一会儿功夫就吃到见底,身上出了汗,眼睛也像被水汽冲刷过一样亮晶晶。邢天接过空碗,顺手抹了一把他鼻尖上的汗珠。
等他洗完碗再回来,路平安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俨然一副接受谈话的样子,邢天也不和他绕弯子,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王小海去世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路平安刚鼓足的勇气瞬间又泄了大半,在北京,面对方仲,方伊伊,何昭彰,甚至任何一个陌生人,他都可以说谎,伪装,不动声色地利用,可唯独在邢天面前,他永远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是一个手足无措的男孩。
“我想慢慢告诉你,不想让你一出院就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路平安的声音又轻又含糊,邢天只听清了几个字,却没有追问,继续说:“何昭彰托我向你道歉,说他不该怀疑你和王小海的死有关。”
路平安战战兢兢地去望他的眼睛,何昭彰找不到证据,因为每七天自动覆盖一次的监控,方仲的证明都是他精心准备好的。可邢天已经看见了他的伤口,还有他根本无法掩饰的心虚。
他在心里憋了一口气,等待着迟早都会面临的“审判”。
“我替你骂了他一顿。”
邢天平静的语气落在耳朵里,仿佛惊雷一样炸开,路平安几乎要晃着他手让他再重复一遍。他想过很多次坦白的画面,每一次邢天的表情都是愤怒或失望,让他即便在想象中也忍不住发抖。但他没有想到,最令自己惊讶的反而是邢天这副最平常的样子。
“为什么?你...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吗?”邢天轻快地挑了下眉,“就算我知道好了,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路平安简直要被男朋友不讲道理的护短弄懵了,就连方仲,一个只和他见过两次的人都害怕他会走上弯路,他不敢相信邢天能这样毫无芥蒂。
“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不怕我以后变得像王小海,黎远舟一样?”
邢天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合时宜地弯起嘴角,“你觉得你能和他们比?”
“谁知道...我还年轻,万一继续发展下去...”等等!他在说些什么?!
这下邢天也无语了,觉得自己和路平安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无条件地包容,另一个...不讲道理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他伸长手臂把路平安拽进怀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安分一点。“路平安,你永远也不会变成他们,因为他们只会怪自己不够坏,不够狠,根本不会担心你现在担心的问题!”
埋在他怀里的脑袋深深叹了口气,“你这样 ...要把我宠坏了。”
“我乐意。”他挺霸道地把他搂得更紧了些,“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能用黑白分明,正义邪恶那一套来定义你做的事,只有我和你一样,是生活在连何昭彰都不能给出正义的灰色里,所以我永远不会像他们那样评判你。世界可以偷偷摸摸地不公平,我偏要明目张胆地站在你身边。”
路平安的眼圈红得像彩笔上了色,邢天以为他要哭,已经准备好去拿面纸,他吸吸鼻子,倒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不错,比以前坚强了。”邢天的手在他后脑勺摸啊摸,突然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不过路同学,我的确有件事挺在意的。”说到这儿他就忍不住叹气,“我们不是说好了什么都不要瞒着对方?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