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斯罗斯只花了几分钟就意识到他们实际上走错了路,在挣扎着逆流而上。他试图默默地向波洛米尔表达他的困惑,但那人类没有正视他的目光。可怜的波洛米尔。梅斯罗斯几乎想同情他了,就像他会同情来自某个会因特定身份受到压抑的文化中的任何人一样。在昆迪当中,很难想象会有精灵无法与“被准许”的对象结婚,毕竟情侣们只要向一如起誓,就可以在真正意义上缔结婚姻。尽管在有些文化中,比如凡雅族和诺多族,对性和性别的看法比其他文化更压抑,但是在贝烈瑞安德的时候,死亡无处不在,因此人们与亲人平等相处,哪怕偶有分歧,因为魔苟斯是唯一重要的敌人。而作为希姆凛的领主,梅斯罗斯颁布法令,任何为他效力的生灵,无论是人类还是精灵,都可以与任何愿意与之结婚的对象结为伴侣。一开始人们认为他非常奇怪,但很难拒绝这个有着可怕伤疤和统领庞大军队的高大精灵。最后,他们都十分爱戴他。然而,波洛米尔的家族显然没有这样的血统。
他们顺着河道来了个急转弯,然后梅斯罗斯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以至于拼命地乱动,差点从船上掉下去,幸好波洛米尔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让他如此震惊的正是加拉德瑞尔,她穿着全套礼服长袍,站在一艘巨大的天鹅船上。如果忽略掉她果断的女性气质,她看起来简直就是她外祖父欧尔威的翻版。凯勒博恩坐在她的脚边,用手捂住脸来掩饰他的喜悦。加拉德瑞尔原本一直面带微笑,但当她意识到梅斯罗斯的痛苦时,她的笑容消失了。她向正在划船的两个加拉兹民发出信号,让他们把船驶到岸边码头。她拉着凯勒博恩走出船去,让人把船开走。
“我们是来向你作最后的告别的,”她隔着水面向他们问好。她手里拿着一把竖琴,也许本来打算唱一首歌来问候他们。现在,它毫无用处地挂在她身边。对此,梅斯罗斯很感激。“并且把这片土地的祝福赠予你们,祝你们之后一路顺风。”
他们的小船也都到了岸边,梅斯罗斯觉得晕船的感觉很奇怪,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跳下了船。他的呼吸仿佛哽在喉咙里,尽管现在不像在码头时那么难受。他稳住身形,强迫自己放慢呼吸,过了一会儿他才能正常地站起来,与凯勒博恩的眼睛对视。
凯勒博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你们是我们的客人,但却还未曾与我们一同用餐。因此,我们决定在此设宴,为你们饯行。”
加拉德瑞尔一边向梅斯罗斯伸出手,一边对她的丈夫说:“大人,我需要和伽隆借一步说话,请原谅我们的失陪。”
她几乎是拖着梅斯罗斯走到了其他人都听不见的地方。
“是想起了天鹅港吗?”她温柔而威严地问道。
梅斯罗斯强迫自己点了点头,加拉德瑞尔于是上前紧紧地拥抱了他。然而加拉德瑞尔的绶带让他更多想起了她曾经的少女形象而非现在的统治者,这让他感到一丝畏惧。加拉德瑞尔感觉到他的退缩,便松开了他。
“我真的很抱歉,梅斯罗斯。勾起你不好的回忆并不是我的本意。”梅斯罗斯扬起一边眉毛,她接着说:“每当瑟兰杜伊派来使者与我们商议事情的时候,我都会强调、展现我与欧尔威的联系。每当他想到我同时具有诺多和泰勒瑞的血统,这都会让他感到不适。不过如果我有办法让他想起我还拥有来自茵迪丝的凡雅血统,我也会把这一点加进去的。瑟兰杜伊总是对我想要记住我所有不同的血统感到困惑,因为他认为每一种血统都有自己的缺陷。”
“那你打算如何把诺多的血统融合进去体现出来?”梅斯罗斯问道,这主要是为了转移话题。
“我本来想用昆雅语唱歌的。如果我心情不好,我可能仍然想这么做。”梅斯罗斯想象着辛国的继承人坐在那里,听着一个地位比他们都高的女人用被他禁止使用的语言唱歌,不禁笑了。
加拉德瑞尔似乎下定决心不让梅斯罗斯改变话题。“你经常有清醒的记忆(waking memories)吗?”这是他们的新术语,从前在希姆凛被称为“魔苟斯之噩梦”(‘Moth’s Dreams’)。
“有,但不是关于天鹅港的,很多年来都不是。我记忆中有更糟糕的事。但现在,随着誓言的消失,天鹅港杀亲就成了我所做过的最糟糕的事情,不论是在实质上或情感上,我都不能把这归咎于大敌。大敌只是让它变得更加清晰了。”
加拉德瑞尔又拥抱了他一下。这次因为有了心理准备,他能安心接受这个拥抱了。当他们拥抱时,她低声说:“有时我仍然能看到埃兰葳掉进冰层里的场景,我能听到图尔巩的尖叫和伊缀尔的哭泣,哪怕我现在拥有了可以救她的力量,我也无法回到那时候了。每当想到这里,我都几乎不能动弹,不能思考,甚至不能呼吸。”
梅斯罗斯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可能还存在于其他人的心中,而不仅仅是那些做过可怕事情的人。“这些都是常见的吗?就是你所说的‘清醒的记忆’?”
加拉德瑞尔模模糊糊地耸耸肩。“现在已经不怎么常见了。但是在第一纪元末期,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