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点点参云表,流水淙棕落涧中,树林阴翳,竹影交迭。梨花满细腰长裙、团扇轻衫,轻声万福。
孟子璋半开玩笑说:“师妹为何整日不见人影。”
梨花满如实道:“禁闭思过,刚给放出来。”
“为李师弟一事?杨真人何以不出面?”刑堂挑在这个时机抓人,十分可疑。孟子璋心里八成不信,否则,含情峰亲传弟子因盗窃财物叛逃,真令人笑掉大牙。
“家师身体抱恙,没空理会。”
孟子璋道:“原来不过如此,当年杨真人为何收他为亲传呢?”他狭长的双目中流转缕缕冷意,薄唇轻启,声声有力,字字珠玑。
梨花满听出来他话里有话,无奈道:“我不知哪里得罪了师兄,请师兄明示。”
他并不答,话锋一转道:“你一贯如此,既要别人听你话,又不能对你有非分之想。但你却愿意面上过得去,自欺欺人也可以,然后把人折磨到心服口服了,乖乖给你利用,就算不成也没有损失。你对李回风是这样吧?”
梨花满面色平静道:“随你怎么想吧。”说罢便走。
孟子璋拉住她,道:“难得见师妹一次,不知李回风——”
“那你为什么不去同他说呢?”梨花满诧异道:“何必揪住我不放,为他人打抱不平?”
他心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四年前他一气之下离开含情峰,投入双燕峰柳意怜门下,自此扶摇直上,顺风顺水。
孟子璋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执念,说不定还会觉得她庸脂俗粉。可在双燕峰时日弥久,常常夜深人静时想起她,愈发枕冷衾寒,食不甘味。
他得到的再多,都会提醒他,有一个近在眼前的人得不到,甚至她的纯善温良,都甚少展露在他身上。
梨花满,他反复默念这个名字,觉道爱恨交加意味深长。她的面容仪态早已烙在心间,宠辱不惊怡然自得,繁缛礼节如同凡间女子,看起来格外顺服。但有时又会发现,她不过表面顺从而已,偶然间泄露出其自有算盘,令人讶然。
“可能因为我不甘心,”孟子璋靠近她声音暗哑,“我要你对我不同。”
那张秀丽的脸平素沉静,孟子璋知道,自己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既然不能让她动心,只好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郁结痛苦,和自己一样。
梨花满皱眉,道:“师兄说笑了,我要回去练功,就此别过。”
孟子璋有一刹那的难过,为什么他们之间一定要这样不可呢?要么漠视,要么互相折磨。
可他做不到放手,他要同她纠葛到死!
这日暑气炎炎,双燕峰一亭前满栽莲花,乃绝好的乘凉消暑之地。
江凝美目流盼,娇憨一笑,细声细语道:“芝兰姐觉得孟师兄如何?”
宋芝兰赶忙摇头,道:“问的什么昏话。”
江凝学着才子佳人小说那般道:“身又俊,性又温,美如冠玉,洁身自好,我看和芝兰姐般配得很。”
她说完,却见宋芝兰脸色不大对,便道:“小妹可是说错了什么?”
宋芝兰悄声传音道:“你可知,孟子璋何以‘洁身自好’?柳长老与他……你懂了吧?”
“有这等事?”江凝惊讶得掩口,不知作何反应。
讲难听些,柳意怜可是个寡妇!岁数估计得有七八百岁往上,怎能,怎能从她们手里抢食吃呢?
“所以素来没人敢乱传孟子璋什么,怕柳长老怪罪。”
江凝只好将此页翻过,心中惊涛骇浪不提。
“诶?快看,是朝霞姐她们。”江宋二人连忙御剑追上。
“几位姐姐是去哪?”
陈朝霞今日身着鲜红的衣裳,丝带飘飘,云髻高挽。她脆声道:“庆功宴将至,我们要去含情峰一趟。”
“是去找梨花满?”
陈朝霞道:“正是。”
几女一道去了,紫气峰和双燕峰向来走得近,她们自然十分要好。
且说梨花满把梦里预知的招数套路练上数遍,大有收获,一连闭关几日。她如今对剑法甚是上心,还叫上江颠酒一起,找个机会指点她。
一套夯实基础的剑招练完,正是身心舒畅之时,打天边来了一声:“梨花满!快出来。”
她面色如常,以往谁吩咐她什么,就算她上一秒还在睡觉,也得叽里咕噜爬起来“接旨”,几年来已然习惯了。
陈朝霞道:“以往总赶上你忙,这次礼仪招待少不了你的分!喏,接着。”
梨花满接住储物袋,一旁江凝道:“甚么赶上她忙,回回都是故意推脱!”
紫气峰女弟子道:“是呀,可别觉得剑宗高高在上,分明是自己架子不小,怎么叫也不来。”
江凝连忙道:“这就是你该做的,你看谁是请来的?银带参领也不能搞特权呀。”
梨花满懒洋洋称是,陈朝霞皱眉道:“好了都别吵,回去了。”
几人来去匆匆,不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