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之,大半年的时间,全城都狂热起来,从良好市民到无业游民,从血瓶帮到小混混,从流浪汉到乞丐,大家都热衷于打击邪教迷信,杜绝恶魔崇拜,尤其是那些外乡人,好像甩掉他们之后翡翠城就能好起来,就能回到过去……”
祭司的话让大家情绪低沉。
“我堂姐就是这样没的,”迦达玛大娘闷闷不乐,“她本来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命理师,只需要一碗茶叶,算得又快又准……直到她被举报,说她诅咒了邻居的田地,被铐住带走了……”
“不错了,我是在血色之年逃难来的,那时这儿流行的是严打‘境外势力’。”
豪瑟叹了口气:
“你要敢抱怨一句物价高,就有人反问,你这个外乡人是不是收了外国的钱,打算从内部颠覆翡翠城?”
“幸好,伦斯特公爵及时出面,制止了这场闹剧,吊死好几个谣棍,”乍得维祭司看了一眼表情悲愤的斯里曼尼,摇了摇头“但是那些已经造成的伤害……”
祭司沉默了。
“那你的房东,他去举报你了吗?”多萝西小心翼翼地问道。
斯里曼尼摇了摇头。
“为了自保,我只好答应他,我去了警戒厅,我偷了证物室的钥匙……”
辩护师痛苦地叹气。
“但那只是第一次。那个房东得寸进尺,开始要我给他办事,比如在警戒厅出发清查前通知他,方便他藏匿黑户黑工,以及倒卖古董啥的。他还逼着我收下他塞的钱,好像这样就能拉我上船,而如果我拒绝,他就提我的女儿……”
“呸,卑鄙,”沃尼亚克不忿地道,“而你就这么任他欺负?就因为你生了个……不幸的孩子?”
斯里曼尼沉默了,等他再度开口时,话语里充满了恨意。
“你说得对,我怎能忘记?哈?”
他咬牙切齿:
“怎么能允许他利用我的孩子来勒索我,威胁我?就在我妻子依然夜夜被噩梦惊醒,抱着空摇篮痛哭的时候?”
泰尔斯只觉得心中一沉。
“于是,当他最后一次来找我‘办事’,还明里暗里提起‘死去的孩子’时,我就下定了决心,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斯里曼尼深呼吸着道,“把他连同他那无可救药的流氓儿子,一块儿送进了监狱。”
泰尔斯皱起眉头:“那他之后……”
“绞刑,”斯里曼尼回答道,语气冷静得吓了大家一跳,“罪名是藏毒贩毒以及,邪祟崇拜。”
豪瑟皱起眉头:“什么?”
斯里曼尼点点头,眉头痛苦地纠缠在一起:
“其中最有力最关键的证据,就是藏在他家出租屋地板下,被精心防腐保存的一具……没后脑的婴尸。”
众人齐齐一惊。
多萝西捂住了嘴巴:“那是……”
斯里曼尼闭上眼睛,恍忽地点了点头。
坑道里沉默下来。
乍得维深深叹了口气:
“来自神的考验,不只考验他本人,也考验与他相关的人,甚至考验女神的信徒。”
“你做得对,”希来突然开口,“你的女儿,帮你报仇了。”
泰尔斯微微蹙眉。
“对,以牙还牙,那个房东,他害人时就该想到这一天!他活该!”沃尼亚克咬牙道。
“但是这也……太悲伤了。”多萝西颤声道。
“呜呜呜!”波波不快地挥舞手臂。
“安静,”豪瑟用眼神压下了七嘴八舌的大家,回头安慰斯里曼尼,“没关系,伙计,至少,至少一切结束了。”
斯里曼尼睁开了眼睛。
“对,我以为,我原本以为这就是了结了,我终于能回到我的生活了,但是……”
他停顿了一会儿,眼里的色彩唯有更加灰暗。
“但是警戒厅里,我的上司,确切地说,是他上司的上司,不知道怎么地知道了这事,”斯里曼尼呆怔地道,“他拿出我的那封匿名信,说作为一个做杂务的,笔头工夫还不错,还笑眯眯地说放心,他非但不会追究我,还要提拔我。”
沃尼亚克眼前一亮:
“这不是挺好?”
泰尔斯却皱起了眉头。
“对,挺好。”
斯里曼尼笑声悲凉,
“前提是我要通过一次测试:写份结桉报告,关于一桩高官子侄侵害民女的桉件。”
“我不明白?”沃尼亚克疑惑道。
斯里曼尼捂住脸,轻哼一声。
“那桉子是件烫手的活计,没人愿意做,那位上司既不想得罪人,也不想犯错误,于是才把我推了上去:要是这份报告出了篓子,那写报告的人就是替罪羊,一个顶班的勤务文书,一个临时工……”
他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但是我没法拒绝,上司抓着我的把柄:我收受贿赂,跟那个房东同流合污,包括……栽赃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