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派了人去了,将军先随卑下前往城主府稍候片刻。”
李牧的几人队伍在街道上走着,四周没有人声,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如同一座死城,忽地,身后传来动静,只见城门又重新被闭合落锁。
李牧皱眉,手上握着的缰绳一紧:“何以闭门?”
“为防敌军入内啊。”领头的城卫理所当然地回道。
这时,李牧忽地心头一跳,哪能还没察觉到问题,他暴吼一声:“速速抬头,报上名来!”
城卫推起了头上布盔,站在赵国铁骑下,没有半分慌张:“魏国……七子勇将,姜桧!”
一张浓眉大眼的俊黑青年朝着李牧咧唇一笑,顷刻之间,城中大批的队伍从街道的屋舍内、房檐上、树杆茂叶间冒了出来,他们摆好架势,手持重型杀伤力的弓箭,迅速搭箭,再利落射出。
咻咻咻——
李牧与他身后千余军马一时反应不及,便已倒落一大片。
他手臂中箭,他按着流血的手臂,举目四处一望,面色发白,紧声道:“魏、魏国?!”
“想不到吧。”姜桧摊开手。
青年嘻嘻一笑,下一秒却飞身而上,他背后一柄裎亮的长剑朝前一挥,李牧瞳孔一缩,翻身一滚从马上掉落,伤口一撞,痛得他闷哼一声。
这时青年已一个闪步落至他后方,他啧啧道:“赵国不行啊,竟派出你这么个粗心大意的将领,你说……赵后后卿若知道,会不会后悔?”
李牧重重喘息,身上大片衣料被血染湿,他暗恨与懊恼着自己。
可没有机会了,一柄尺锋下一瞬割破了李牧的颈间,血薄喷而出。
“不过也不怪你……”见他死不瞑目地望着上方,青年小声道:“谁会想得到呢。”
——
在城门外的支援十万大军,累累而行长达数十里,由于队伍距离过长金鼓不相闻旗帜不可见,只能依靠塘骑(传话的兵)或士兵言语传递信息。
他们此时与头端的将领部队断裂了消息,在城外等候多时,心有疑虑时,却见城中有人前来传令,手上拿着李牧的兵符,高声喊道:“李将军说了,今日全体原地休整一夜,待整点好物资,明日便前往风渡支援。”
“为何不是赵军将领来宣军令?”有人问。
却见城中之人脸色愠怒:“难不成,我宜安城的人便宣不得你们的令了?如今城令正在招待将军们一顿好食好酒,自不得空出来这一趟,我好心前来宣令,倒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不成?”
问话之人顿时有些讪讪,不敢再质疑了。
赵国将军李牧嗜好美酒一事众军皆知,一听这话倒也不怀疑什么了。
塘骑将消息一层一层的传达下去,虽然这期中有人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军中的主事骨都随李牧一道入城,他们又是亲眼看见兵符,自然也没有多少疑虑。
这日,赵国大军在深夜卸器休眠时,没有烤火扎营,不过一夜时间,为节省第二日出军的速度能省则省,天昏地暗,只有风卷着黄沙的窸窸窣窣细微声。
黑巍巍的城池四周成片的影子如沥青缓缓蔓延流淌而来,噗嗤——利刃入血肉的声响,呯——有人喉间咕噜着,却被人眼急手快捂住了口鼻最终无声倒下。
一人、两人……十人……百人,下手的队伍果断利落,如同割草一般一茬接一茬,一人杀,一人接着拖走,等到赵军他们察觉到危险时,却是被黑暗之中的“锯齿”一口吞入,人慌马乱惊起,毫无反击之力……
不远处的宜安城墙之上,火炬如孤光一点莹,一袭白衣的陈白起与战铠红披的魏王紫皇并肩而立,公子紫皇盯着远处的赵军受伏,由于没有指挥的将领,再加上夜间仓促中计受偷袭,赵国骑兵根本没有机会翻身上马,兵卒连刀来不及拿握,远处的箭矢与炮石一波接一波,便一个接一个纷纷倒地……
那一片刀光剑影中,十万赵军倒也并非那般不堪一击,他们在第一波外围的兵马被猎杀后,当即反应过来,奋力反抗,而魏军更是势若破竹,两大军队相撞在一起,如那海山相撞,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喊声。
远处飘来的血腥味道顺风入鼻,魏王紫皇负手而立,似真似假感叹道:“陈芮,有你这样的敌人还真可怕。”
陈白起盯着下方:“所以,你选择了与我合作,成为同伴。”
不是他的选择,而是他别无选择。
魏王紫皇道:“你还真是厉害啊,假借戚冉的名义令城令带走了城中兵力,轻易拿下宜安城,再用宜安城来一招请君入瓮,眼下这一役若成功,可真算是断送了赵国半壁江山了,可是……你怎么知道后卿只会派不足三十万的兵马出秦?”
若是他用五十万全力拿秦,她这一计可真算是半途折戟了。
风吹过陈白起的发丝拂过那张有些冷白的脸,她沉静道:“因为他是聪明人,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是想得多,一想得多便不会孤注一掷,他手上的筹码越多,就会越握得紧。他啊,只怕早就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