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出一程,回头望来,只见那对胖夫妇兀自抬轿行走,不敢放下,两人都是忍
不住哈哈大笑。黄蓉道:“这胖女人如此可恶,生得又难看,本来倒挺合用。我原想捉了她
去,给丘处机做老婆,只可惜我打不过那牛鼻子。”郭靖大奇,问道:“怎么给丘道长做老
婆?他不会要的。”黄蓉道:“他当然不肯要。可是他却不想想,你说不肯娶穆姑娘,他怎
地又硬逼你娶她?哼,等哪一天我武功强过这牛鼻子老道了,定要硬逼他娶个又恶又丑的女
人,叫他尝尝被逼娶老婆的滋味。”
郭靖哑然失笑,原来她心中在打这个主意,过了半晌,说道:“蓉儿,穆姑娘并不是又
丑又恶,不过我只娶你。”黄蓉嫣然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正行之间,忽听得一排大树后水声淙淙。黄蓉纵马绕过大树,突然欢声大叫。郭靖跟着
过去,原来是一条清可见底的深溪,溪底是绿色、白色、红色、紫色的小圆卵石子,溪旁两
岸都是垂柳,枝条拂水,溪中游鱼可数。黄蓉脱下外衣,扑通一声,跳下水去。郭靖吓了一
跳,走近溪旁,只见她双手高举,抓住了一尾尺来长的青鱼。鱼儿尾巴乱动,拚命挣扎。黄
蓉叫道:“接住。”把鱼儿抛上岸来。郭靖施展擒拿法抓去,但鱼儿身上好滑,立即溜脱,
在地上翻腾乱跳。黄蓉拍手大笑,叫道:“靖哥哥,下来游水。”郭靖生长大漠,不识水
性,笑着摇头。黄蓉道:“下来,我教你。”郭靖见她在水里玩得有趣,于是脱下外衣,一
步步踏入水中。黄蓉在他脚上一拉,他站立不稳,跌入水中,心慌意乱之下,登时喝了几口
水。黄蓉笑着将他扶起,教他换气划水的法门。游泳之道,要旨在能控制呼吸,郭靖于内功
习练有素,精通换气吐纳的功夫,练了半日,已略识门径。当晚两人便在溪畔露宿,次日一
早又是一个教、一个学。黄蓉生长海岛,自幼便熟习水性。黄药师文事武学,无不精深,只
水中功夫却是远远不及女儿。郭靖在明师指点之下,每日在溪水中浸得四五个时辰,七八日
后已能在清溪中上下来去,浮沉自如。这一日两人游了半天,兴犹未尽,溯溪而上,游出数
里,忽然听得水声渐响,转了一个弯,眼前飞珠溅玉,竟是一个十余丈高的大瀑布,一片大
水匹练也似的从崖顶倒下来。黄蓉道:“靖哥哥,咱俩从瀑布里窜到崖顶上去。”郭靖道:
“好,咱们试试。你穿上防身的软甲罢。”黄蓉道:“不用!”一声吆喝,两人一起钻进了
瀑布之中。那水势好急,别说向上攀援,连站也站立不住,脚步稍移,身子便给水流远远冲
开。两人试了几次,终于废然而退。郭靖很是不服,气鼓鼓的道:“蓉儿,咱们好好养一晚
神,明儿再来。”黄蓉笑道:“好!可也不用生这瀑布的气。”郭靖自觉无理,哈哈大笑。
次日又试,竟然爬上了丈余,好在两人轻身功夫了得,每次被水冲下,只不过落入下面深
瀑,也伤不了身子。两人揣摸水性,天天在瀑布里窜上溜下。到第八天上,郭靖竟然攀上了
崖顶,伸手将黄蓉也拉了上去。两人在崖上欢呼跳跃,喜悦若狂,手挽手的又从瀑布中溜了
下来。
这般十余天一过,郭靖仗着内力深厚,水性已颇不弱,虽与黄蓉相较尚自远逊,但黄蓉
说道,却已比她爹爹好得多了。两人直到玩得尽兴,这才纵马南行。
这日来到长江边上,已是暮霭苍茫,郭靖望着大江东去,白浪滔滔,四野无穷无尽,上
游江水不绝流来,永无止息,只觉胸中豪气干云,身子似与江水合而为一。观望良久,黄蓉
忽道:“要去就去。”郭靖道:“好!”两人这些日子共处下来,相互间不必多言,已知对
方心意,黄蓉见了他的眼神,就知他想游过江去。郭靖放开白马缰绳,说道:“你没用,自
己去吧。”在红马臀上一拍,二人一马,一齐跃入大江。小红马一声长嘶,领先游去。郭靖
与黄蓉并肩齐进。游到江心,那红马已遥遥在前。天上繁星闪烁,除了江中浪涛之外,更无
别般声息,似乎天地之间就只他们二人。
再游一阵,突然间乌云压天,江上漆黑一团,接着闪电雷轰,接续而至,每个焦雷似乎
都打在头顶一般。郭靖叫道:“蓉儿,你怕么?”黄蓉笑道:“和你在一起,不怕。”夏日
暴雨,骤至骤消,两人游到对岸,已是雨过天青,朗月悬空。郭靖找些桔枝来生了火。黄蓉
取出包裹中两人衣服,各自换了,将湿衣在火上烤干。
小睡片刻,天边渐白,江边农家小屋中一只公鸡振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