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步,那丑脸又伸了伸,叫道:“双头鬼,你有本事就到太
阳底下来,三头蛟侯老爷跟你斗斗。我比你还多一个头,青天白日的,侯老爷可不怕你。”
意思自然是说,一到黑夜,侯老爷甘拜下风,虽然多了个头,也已管不了用。陆、程二人茫
然不解。黄蓉哼了一声,低声道:“好啊,终究来啦。”心想陆、程二人武功都不甚高,难
敌彭连虎等人,若是求他们相助,只有白饶上两条性命,最好是快些走开,可是又盼他们留
着,挡得一时好一时,彷徨失措之际,多两个帮手,终究也壮了胆子。原来彭连虎等一见双
头怪物,都道昨晚所遇的那个高手又在这里扮鬼,当即远远逃出村去,哪敢回来?侯通海却
是个浑人,以为真是鬼怪,只觉头顶骄阳似火,炙肤生疼,众人却都逃得不见了影子,骂
道:“鬼怪在大日头底下作不了祟,连这点也不知道,还在江湖上混呢。我老侯偏不怕,回
去把鬼怪除了,好教大伙儿服我。”大踏步回到店来,但心中终是战战兢兢,一探头,见程
瑶迦和陆冠英站在中堂,暗叫:“不好,双头鬼化身为一男一女,老侯啊老侯,你可要小心
了。”陆冠英和程瑶迦听他满口胡话,相顾愕然,只道是个疯子,也不加理会。侯通海骂了
一阵,见这鬼并不出来厮打,更信鬼怪见不得太阳,但说要冲进屋去捉鬼,老侯却也没生这
个胆子,僵持了半晌,只待两个妖鬼另变化身,哪知并无动静,忽然想起曾听人说,鬼怪僵
尸都怕秽物,当即转身去找。乡村中随处都是粪坑,小店转角处就是老大一个,他一心捉
鬼,也顾不得肮脏,脱下布衫,裹了一大包粪,又回店来。只见陆、程二人仍然端坐中堂,
他法宝在手,有了倚仗,胆气登壮,大声叫道:“好大胆的妖魔,侯老爷当堂要你现出原
形!”左手呛啷啷摇动三股叉,右手拿着粪包,抢步入内。陆、程二人见那疯子又来,都是
微微一惊,他人未奔到,先已闻到一股臭气。侯通海寻思:“人家都说,人是男的凶,鬼是
女的厉。”举起粪包,劈脸往程瑶迦扔去。程瑶迦惊叫一声,侧身欲避,陆冠英已举起一条
长凳将粪包挡落,布衫着地散开,粪便四下飞溅,臭气上冲,中人欲呕。侯通海大叫:“双
头鬼快现原形。”举叉猛向程瑶迦刺去。他虽是浑人,武艺却着实精熟,这一叉迅捷狠辣,
兼而有之。陆、程二人一惊更甚,都想:“这人明明是个武林能手,并非寻常疯子。”陆冠
英见程瑶迦是位大家闺秀,娇怯怯地似乎风吹得倒,只怕给这疯汉伤了,忙举长凳架开他的
三股钢叉,叫道:“足下是谁?”侯通海哪来理他,连刺三叉。陆冠英举凳招架,连连询问
名号。侯通海见他武艺虽然不弱,但与昨晚神出鬼没的情状却是大不相同,料定粪攻策略已
然收效,不禁大为得意,叫道:“你这妖鬼,想知道我名字用妖法咒我么?老爷可不上
当。”他本来自称“侯老爷”,这时竟然大有急智,将这个“侯”字略去,简称“老爷”,
以免被妖鬼作为使法的凭藉,叉上钢环当当作响,攻得更紧。
陆冠英武功本就不及,以长凳作兵刃更不凑手,要待去拔腰刀,哪里缓得出手来?数合
之间,已被逼得背靠墙壁,刚好挡去了黄蓉探望的小孔。侯通海钢叉疾刺,陆冠英急忙闪
让,通的一声,叉尖刺入墙壁,离小孔不过一尺。陆冠英见他一拔没将钢叉拔出,急忙挥长
凳往他头顶劈落。侯通海飞足踢中他手腕,左手拳迎面击出。陆冠英长凳脱手,低头让过,
侯通海已拔出了钢叉。
程瑶迦见势危急,纵身上前,在陆冠英腰间拔出单刀,递在他手中。陆冠英道:“多
谢!”危急中也不及想到这样温文娇媚的一位姑娘,怎敢在两人激战之际帮他拔刀。只见亮
光闪闪的钢刺戳向胸口,当即横刀力削,当的一声,火花四溅,将钢叉荡了开去,但觉虎口
隐隐发痛,看来这疯子膂力不小,单刀在手,心中稍宽。只拆得数招,两人脚下都沾了粪
便,踏得满地都是。初交手时侯通海心中大是惴惴,时时存着个夺门而逃的念头,始终不敢
使出全力,时候稍长,见那鬼怪也无多大能耐,显然妖法已被粪便克制,胆子渐粗,招数越
来越是狠辣,到后来陆冠英渐感难以招架。
程瑶迦本来怕地下粪便肮脏,缩在屋角里观斗,眼见这俊美少年就要丧命在疯汉的钢叉
之下,迟疑了一会,终于从包裹中取出长剑,向陆冠英道:“这位相公,我……我来帮你
了,对不起。”她也当真礼数周到,帮人打架,还先致歉,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