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处玄道:“这位是铁掌水上飘裘老前辈,咱们今日有幸拜见,真是缘法。”
黄蓉听了,险些笑出声来,用手肘在郭靖身上轻轻一撞。郭靖也觉好笑。两人都想:
“且看这老家伙又如何骗人。”马钰、丘处机等都久闻裘千仞的大名,登时肃然起敬,言语
中对他十分恭谨。裘千仞却信口胡吹。说到后来,丘处机问起是否曾见到他们师叔周伯通。
裘千仞道:“老顽童么?他早给黄药师杀了。”众人大吃一惊。刘处玄道:“不会罢?晚辈
前日还见到周师叔,只是他奔跑十分迅速,没追赶得上。”裘千仞一呆,笑而不答,心中盘
算如何圆谎。丘处机抢着问道:“刘师弟,你可瞧见追赶师叔的那二人是何等样人?”刘处
玄道:“一个穿白袍,另一个穿青布长袍。他们奔得好快,我只隐约瞧见那穿青袍的面容十
分古怪,像是一具僵尸。”裘千仞在归云庄上见过黄药师,立即接口道:“是啊,杀死老顽
童的,就是这个穿青布长袍的黄药师了。别人又哪有这等本事?我要上前劝阻,可惜已迟了
一步。唉,老顽童可死得真惨!”铁掌水上飘裘千仞在武林中名声甚响,乃是大有身分的前
辈高人,全真六子哪想到他是信口开河,一霎时人人悲愤异常。丘处机把店中板桌拍成震天
价响,自又把黄药师骂了个狗血淋头。黄蓉在隔室听得恼怒异常,她倒不怪裘千仞造谣,只
怪丘处机不该这般骂她爹爹。
刘处玄道:“谭师哥脚程比我快,或能得见师叔被害的情景。”孙不二道:“谭师哥到
这时还不回来,别要也遭了老贼……”说到这里,容色凄惨,住口不语???。丘处机拔剑而
起,叫道:“咱们快去救人报仇!”
裘千仞怕他们赶去遇上周伯通,忙道:“黄药师知道你们聚在此处,眼下就会找来。这
黄老邪奸恶之极,今日老夫实是容他不得,我这就找他去,你们在这里候我好音便是。”众
人尊他是前辈,不便违拗他的言语,又怕在路上与黄药师错过,确不如在这里以逸待劳,等
候敌人,当下一齐躬身道谢,送出门去。裘千仞跨出门槛,回身左手一挥,道:“不必远
送。那黄老邪功夫虽然厉害,我却有制他之术。你们瞧!”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柄明晃晃的利
剑,剑头对准自己小腹,“嘿”的一声,直刺进去。众人齐声惊呼,只见三尺来长的刃锋已
有大半没入腹中。裘千仞笑道:“天下任何利器,都伤我不得,各位不须惊慌。我此去若与
他错过了,黄老邪找到此间,各位不必与他动手,以免损折,等我回来制他。”
丘处机道:“师叔之仇,做弟子的不能不报。”裘千仞叹了口气,道:“那也好,这是
劫数使然。你们要报此仇,有一件事须得牢牢记住。”马钰道:“请袭老前辈指点。”裘千
仞脸色郑重,道:“一见黄老邪,你们立即合力杀上,不可与他交谈片言只字,否则此仇永
远难报,要紧要紧!”说罢转身而去,那柄利剑仍然留在腹中。众人相顾骇然,马钰等六人
个个见多识广,但利剑入腹居然行若无事,实是闻所未闻,心想此人的功夫实已到了深不可
测之境。却哪里知道这又是裘千仞的一个骗人伎俩:他那柄剑共分三截,剑尖上微一受力,
第一二截立即依次缩进第三截之内,剑尖嵌入腰带夹缝,旁人远远瞧来,都道刃锋的大半刺
入身体。他受完颜洪烈之聘,煽动江南豪杰相互火併,以利金人南下,是以一遇机会,立即
传播谣诼。这一日中全真六子坐立不宁,茶饭无心,直守到初七午夜,只听村北隐隐有人呼
啸,一前一后,倏忽间到了店外。马钰等六人原本盘膝坐在稻草上吐纳练气,尹志平功力较
低,已自睡了,听了啸声,一齐跃起。马钰道:“敌人追逐谭师弟而来。各位师弟,小心在
意了。”
这一晚是郭靖练功疗伤的最后一夜,这七日七夜之中,他不但已将内伤逐步解去,外伤
创口起始愈口,而且与黄蓉两人的内功也已有了进益。这最后几个时辰正是他功行圆满的重
大关键。黄蓉听到马钰的话,大为担忧:“来的若是爹爹,全真七子势必与他动手,我又不
能出去言明真相,只怕七子都要伤在爹爹手里,七子死活原不关我事,只是靖哥哥与马道长
等大有渊源,以他性子,实难袖手不救。他若挺身而出,不但全功尽弃,性命也自难保。”
忙在郭靖耳边悄声道:“靖哥哥,你务必答应我,不论有何重大事端,千万不可出去。”郭
靖刚点了点头,啸声已来到门外。
丘处机叫道:“谭师哥,布天罡北斗!”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