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料,虽将他碎尸万段亦不足以泄心中之愤。但此际郭靖占了北极星位,
尹志平虽在烟雨楼顶上尚未爬下来,双方优劣之势已然倒转。天罡北斗阵法滚滚推动,攻势
连绵不绝。黄药师连抢数次,始终不能将郭靖逼开,心中焦躁起来,每当用强猛冲,全真诸
子必及时救援,欲待回身下杀手先破阵法,北斗阵越缩越小,合围之势已成,自忖虽有震古
烁今的能为,亦已难脱厄运。斗到分际,马钰长剑一指,叫道:“且住!”全真诸子各自收
势,牢牢守住方位。马钰说道:“黄岛主,你是当代武学宗主,后辈岂敢妄自得罪?今日我
们恃着人多,占了形势,我周师叔、谭师弟的血债如何了断,请你说一句罢!”黄药师冷笑
一声,说道:“有甚么说的?爽爽快快将黄老邪杀了,以成全真派之名,岂不美哉?看
招!”身不动,臂不抬,右掌已向马钰面门劈去。
马钰一惊闪身,但黄药师这一掌发出前毫无先兆,发出后幻不可测,虚虚实实,原是落
英神剑掌法中的救命绝招,他精研十年,本拟在二次华山论剑时用以争胜夺魁,这一招群殴
之际使用不上,单打独斗,丹阳子功力再深,如何能是对手?马钰不避倒也罢了,这向右一
闪,刚好撞上他的后着,暗叫一声:“不好!”待要伸手相格,敌掌已抵在胸口,只要他劲
力一发,心肺全被震伤。
全真五子尽皆大惊,剑掌齐上,却哪里还来得及?眼见马钰立时要命丧当场,那知黄药
师哈哈一笑,撤掌回臂,说道:“我如此破了阵法,谅你们输了也不心服。黄老邪死则死
耳,岂能让天下英雄笑话?好道士,大伙儿齐上吧!”刘处玄哼了一声,挥拳便上,王处一
长剑紧跟递出,天罡北斗阵又已发动。这时使的是第十七路阵法,王处一之后该由马钰攻
上。王处一疾刺一剑后让出空挡,但马钰不向前攻,反而退后两步,叫道:“且慢!”众人
又各住手。马钰道:“黄岛主,多承你手下容情。”黄药师道:“好说。”马钰道:“按理
说,此时晚辈命已不在,先师遗下的这个阵法,已然为你破了,我们若知好歹,该当垂手服
输,听凭处置。只是师门深仇,不敢不报,了结此事之后,晚辈自当刎颈以谢岛主。”黄药
师脸色惨然,挥手道:“多说无益,动手罢。世上恩仇之事,原本难明。”
郭靖心想:“马道长等与他动手,是为了要报师叔师弟之仇。其实周大哥好端端的活
着,谭道长之死也与黄岛主无涉。但若我出言解释明白,全真诸子退出战团,单凭大师父和
我二人,哪里还是他对手?别说杀师大仇决计难报,连自己的性命也必不保。”转念一想:
“我若隐瞒此事,岂非成了卑鄙小人?众位师父时时言道:头可断,义不可失。”于是朗声
说道:“马道长,丘道长,王道长,你们的周师叔并没死,谭道长是欧阳锋害死的。”丘处
机奇道:“你说甚么?”郭靖于是述说当时如何在牛家村密室养伤,隔墙如何耳闻目睹裘千
丈造谣、双方激斗、欧阳锋诬陷等情。他虽口齿笨拙,于重大关节之处却也说得明明白白。
全真诸子听得将信将疑。丘处机喝道:“你这话可真?”郭靖指着黄药师道:“弟子恨
不得生啖这老贼之肉,岂肯助他?只是实情如此,弟子不得不言。”六子知他素来诚信,何
况对黄药师这般切齿痛恨,所说自必是实。
黄药师听他居然为自己分辩,也是大出意料之外,说道:“你干么如此恨我?蓉儿
呢?”柯镇恶接口道:“你自己做的事难道还不明白?靖儿,咱们就算打不赢,也得跟这老
贼拚了。”说着举起铁杖,向黄药师横扫过去。
郭靖听了师父之言,知他已原谅了自己,心中感到一阵喜慰,随即眼泪流了下来,叫
道:“大师父,二师父他们……他们五位,死得好惨!”黄药师伸手抓住柯镇恶铁杖的杖
头,问郭靖道:“你说甚么?朱聪、韩宝驹他们好好在我岛上作客,怎会死了?”柯镇恶奋
力回夺,铁杖纹丝不动。黄药师又问郭靖道:“你目无尊长,跟我胡说八道,动手动脚,是
为了朱聪他们么?”郭靖眼中如要出血,叫道:“你亲手将我五位师父害了,还要假作不
知?”提起短剑,挺臂直刺。
黄药师挥手将铁杖甩出,当的一声,杖剑相交,火花四溅,那短剑锋锐无伦,铁杖上给
砍了一条缺口。黄药师又道:“是谁见来?”郭靖道:“五位师父是我亲手埋葬,难道还能
冤了你不成?”黄药师冷笑道:“冤了又怎样?黄老邪一生独来独往,杀了几个人难道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