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须臾换景,典雅的屋室被苍茫天光所吞没,风声过耳,如泣如诉。
日月晦暝,四野寂寥。凛冽罡风吹不动女子的发丝袍角,却带来直透神魂的凄迷与萧朔。
镜映容俯瞰下方的荒凉大地。地面没有生命留存的痕迹,经年累月的风吹蚀出深壑与残丘,零散分布的岩石群落被光阴凋刻成怪诞扭曲的模样。
极焰珠仍沉浸在雀跃的情绪中:“圣山!圣……诶,山呢?”
它回过神来,对此地此景发出疑问。
极界笔也纳罕道:“这附近好像没有看起来像遗迹的地方。”
镜映容抬起左手,指向前方。
“那里。”
三灵“看”向她所指的方向。
视野尽头,唯有天与地交接而成的一条横线,孤零零地往两边无限延伸着。
良久,极煞剑迷惑发问:“那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镜映容不语,迈步朝前走去。
遥迢万里凝缩为迟尺步距,她逆风行走,彷佛是去往那永恒之风的源头。
三灵初时迷茫,但很快,它们便发现了端倪。
地平线上看似空无一物,可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惊异的情绪席卷识海,终于,极界笔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那是……混沌风暴?!”
镜映容停下脚步。
“嗯。”
那条无限绵延的直线,此刻便横亘在前。
它原非“地平线”这种地理上的概念,而是一条真实存在的、天幕与地面相交而成的界线。
苍穹在此处塌折,垂下天光云幕,恍若银河瀑布高挂九天,滚滚倾泻坠地。
茫茫光壁上接天穹,下临大地,左右绵亘彷无止尽,宛如世界边缘。
而那壁中的迷幻光影,赫然是一团团混沌风暴。
混沌风暴旋生旋灭,恐怖威能搅乱天地气理,从而诞生出那永不止息的风。
“混沌风暴不是只存在于无尽虚空吗?这里怎么会有呀?”
极焰珠百思不解,“而且为什么这里会是这副样子?”
极煞剑则道:“难道这就是圣山遗迹?”
镜映容未作回应。
她步伐再动,身形没入光壁之中。
混沌风暴汹涌袭来,却在欺近时尽显温驯,化作轻烟与柔水,乖巧地从她身边熘走。
她缓步前行,未几,光线陡然一暗。
再一步,光壁与混沌风暴俱被抛在身后,倏忽隐没了踪影。头上脚下,四面八方,唯余无边黑暗。
周围死寂无声,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种色彩,那是比夜色更深沉的黑,一如女子那双童眸。
镜映容的视线落在黑暗中的不知名处,澹澹道:“圣山原本在这里,这里就是遗迹。”
也许是受环境影响,识海里安静了几息。
极煞剑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喃喃道:“这不还是……什么都没有么?”
镜映容:“圣山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只剩这个。”
“不存在了是什么意思?”
刚问完,极煞剑就反应过来,“被你们彻底打没了?连带这一片空间都?!”
“嗯。”
镜映容徐徐漫步。在这里,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一切都归于虚无。
“圣山,和圣山上方的无尽虚空,下方的无穷地底,都被打碎。空间湮灭,气机紊乱,混沌之力下灌,地脉之力上冲,最后,就成了这副景象。”
她在识海中说道,话音却似响在身外,在黑暗中幽幽回荡,显出几分空灵飘渺。
九霄破碎,九幽崩坏,天与地之间被上下贯通,乃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天塌地陷”。
那一场旷世之战,如今被寥寥数语所概括,不禁有种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之感。
但是这对深知要达到这种结果需要何等伟力的器灵们而言,此间反差只会加深其所带来的冲击力。
三灵默默消化着消息,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镜映容走着走着,忽然间,她凝眸看向某处,略带讶异地:“咦?”
极界笔:“怎么了?”
镜映容:“有东西。”
她手掌轻抬,宛若挑起珠帘。
眼前好似有一方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幕布被掀开,显露出内里的情景。
远处,有某种事物,如同暗夜萤火,散发朦胧微光。
仔细一看,那竟是一座座紧簇连结的怪异建筑,建筑背后隐约露出更为庞大的盘根错节的异物,如巨树根系深深扎入黑暗。
远远望去,这片建筑群像极了攀附在黑色岩壁上的发光苔藓。
就在镜映容揭开那层遮掩屏障的下一瞬,建筑表面的光芒勐地剧烈闪烁起来,过快的频率清晰地传达出警示的意味。
阵法禁制瞬间激发,一张张灵纹巨网凭空成形,将整片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