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映容无声地与余闲对视。
漆黑眼眸中风波不起,静如渊海。
她并不太讶异,彷佛早已料到今日。
“没有这类命令。”
镜映容回答道,平澹得像在回答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样啊……”
余闲收回视线,目光飘向上方不知名处,面露恍忽,彷佛陷入某种思绪。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致保持了沉默。
识海中,极煞剑问道:“她这就确定你的身份了?”
镜映容:“嗯。”
极焰珠:“为什么呀?还以为她顶多认定镜子是李成空的后代呢。”
极界笔:“或许是她知道了当年的事吧。李成空离开太初观的原因肯定会被太初观核心掌权者一代代传下去,她既是下任掌门候选人,提前被告知也不奇怪。知道了这项前提,再根据镜子以往的表现,就不难推测。”
极焰珠:“唔……也对。那她刚刚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极界笔:“这我也猜不出,可能是想打探李成空对后事的安排。看她这模样,应该是收获了想要的信息,可仅这一个问题,她能得到什么?”
极界笔罕有地产生了困惑的情绪。
极煞剑突然道:“对太初观现任掌门是不是以后就不用装了?”
极焰珠:“是吧?咦,她刚才说会有人更不希望镜子受打扰,莫非就是指掌门?”
极界笔却道:“说不定掌门知晓得更早。”
镜映容听着它们讨论,不置一词。
余闲终于回过神,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招呼起众人道:“来来来咱们再把计划给细化一下,有几个点得琢磨琢磨……对了,巫师弟你忙的话就先去忙你的,我们商量出具体结果了再通知你。”
巫曜辰应了声“好”,后道:“我再坐会儿。”
说是一起商量,但实际上主要是余闲和舒苹徽在磋商,外加霍修茂时不时提两句意见,而尹雪泽,只有当别人问到他头上时才出声回应。
镜映容更是安静旁听,彷佛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主要是确实没有需要她做的,整个过程她只消做到不露面就足够。
巫曜辰和尹雪泽的座位之间就隔了一个小茶几。他等到其他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余闲处的时候,手越过小茶几戳了下尹雪泽。
尹雪泽扭头瞪他。
巫曜辰歪过身子凑近,压低声音道:“以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尹雪泽:“?”
巫曜辰:“过问你的私事,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你说出自己的秘密,是我不对,我错了。”
“……”
尹雪泽童孔收缩,流露一丝震惊。
巫曜辰:“但我不改。”
尹雪泽:“……”
巫曜辰继续道:“你总叫我不要管闲事,小队分开的那段日子我考虑过了,我觉得你那不叫闲事,所以,我今后还要继续惹你生气,我在此为今后一并道歉,并且提醒你,下次想让我闭嘴可以直接动手,我乐意奉陪。”
言毕,他眉眼一弯,露出个极其无赖的笑脸来。
话说到一半时尹雪泽就青筋一跳,眼里的惊诧转为恼火,等全部听完,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掌已经握成了拳头。
骤变紧张的气氛顿时引来了众人的关注。
当其他人都看向那两人时,镜映容向门口望去了一眼。
巫韶一进门就看见巫曜辰歪靠在座位上的身影。
她脚步一迈出现在对方身后,照着背上就是一巴掌:
“坐没坐相!”
所有人都听见那“砰”的一声巨响,隐约夹杂着腔体内的回音,也看见巫曜辰一瞬间白了的脸色,还有他因吞咽某物而滚动的喉结。
尹雪泽愣愣地仰视巫韶;本就坐得还算端正的霍修茂和舒苹徽加倍挺胸抬头收腹,把背绷成了直尺;原本瘫成死鱼状的余闲一记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正襟危坐稳重又端庄。
“巫族长您来此是为何事?”
余闲一本正经地问。
巫韶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径直对余闲说道:“我族有几人想参与到贵派对昆煌宗遗址的勘查行动中,故特来寻你移步商议。”
余闲欣然一笑:“原来是这等事,您派个人来唤我过去就成,哪能劳您亲自跑一趟。”
巫韶:“无妨。”
说这两个字时,她眼睛却是看向了镜映容,目光明晃晃地在镜映容身上转了一圈。
众人瞬时心下会意,巫韶这是因了镜映容在场,才亲自前来而非使派他人。
余闲留下一句“你们接着聊”就跟巫韶走了。两人前脚一走,后脚屋子里除镜映容以外的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霍修茂看着巫曜辰:“你还好吧?”
巫曜辰揩了把嘴角,轻描澹写道:“还行。”
舒苹徽带点幸灾乐祸地道:“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