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近来连着几次被老子数落训斥,心里虽有怨念,却不敢表现出来。往前对于父亲的训斥,贾蓉从来都是逆来顺受,觉得理所应当的事,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的有了逆反的心理。
他成家也有四五年了,老大不小,曾经一起挨训的贾蔷,如今已混的人模狗样,他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才不过几年的光景,一事无成的贾芸,如今都成了京城里七八个行当的行头,虽说商贾业贱,那也得看是哪家的商贾。往日的芸二爷不过是礼节性的称呼,可如今再听旁人叫来,神情之上,满是巴结。
他倒不羡慕两人如今的身份地位,再是显赫,还能盖过他这个宁府的嫡子不成,将来整个宁国府都是他的。
可那也是将来。
他羡慕的是两人的自在,再不用看谁的脸色。蔷儿都开始筹办他与龄官儿的婚事了,只等国丧一过。
再看西府的琏二叔,怎那般命好。人比人气死人,贾蓉百思不得其解。
这日贾蓉从锣鼓巷那边回来,向下人打问老爷的去处。他老子惦记着吃酒耍乐,便把照看伯府修缮宅院的差事委派给了他,那边已经完工,他也得向父亲汇报一声,好从中解脱。
“老爷这会儿大概在园子里的逸峰轩,大爷不妨去哪里找去。”下人回道。
贾蓉当下便往逸峰轩而去,到了那里,才发现只有父亲的几房妾室在,楼阁里正有一班伶倌儿在唱着小戏,几个姨太太已经半醉微醺,淫铃的笑声中花枝招展。
“儿子给几位姨太太问安。”
见父亲不在,贾蓉也随意了些,脸上带着嬉笑,余光不时瞟向几位姨娘衣衫半露,若隐若现的柔光酥腻之上,一时神色飞扬,大感舒畅。
几个姬妾混迹惯了酒肉场,自也察觉到了贾蓉的贼眼不安分,却不仅没有在意,反而心生调弄,故意阔乐阔肩,直了直腰,好让玉峰更耸立些,叫贾蓉看的清楚。
这大概也是宁府的良好风起,做什么都从不遮遮掩掩,向来都是大大方方。不见贾蓉对此也如见怪不怪,尽情的享受着眼前的景色怡人。
一名姬妾妩媚着神色同时嘴里说道:“幼,是蓉哥儿来了,我们算你哪门子的母亲,竟给我们做起儿子来,我若是有你这么儿子就好了。”
她们不过是贾珍养在府里的美姬罢了,连小妾都不如,好歹还有个名分,哪称的上什么姨太太,不过是贾蓉嘴甜,或是别有心思罢了。
另一名姬妾嬉笑道:“尽想什么好事,若真有这么一个,你还不得天天搂在怀里,捧在手上。”
“这可是说着了,可惜不是亲儿子。”那名姬妾酸酸的说道。
可不是,对于她们这样的人而言,甭说贾蓉这样的嫡子,就是一个私生子,后半生也尽可无忧了。
一旁贾蓉却腆着笑说道:“你们既是跟父亲的,我可不就是儿子。姨娘若是愿意,就把我当亲儿子看也成,纵死在姨娘怀里,儿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呸,那样岂不舒服死你,想得倒美。”
姬妾们哄笑一堂,她们也知道贾蓉的成色,往日贾珍不在,也没少调侃戏弄,寻个开心罢了。
当然,若是贾蓉是个有胆色的,她们也不介意敞开宽阔的胸膛,可惜是个靠不上的。
说话间,贾蓉已经靠坐了近前,挨着一名姬妾说道:“姨娘何不可怜可怜儿子,让儿子舒服一回,赏杯酒吃也好。”
一边说着,一双大手已经不安分起来,想占些便宜。
那姬妾打开贾蓉的咸手,端着酒杯逗弄说道:“我喂你一口可好。”说着,酒杯移至玉唇边上,玉酿含在口中。
贾蓉面色一喜,正待迎上,却不防对方“噗”的一声,酒水洒了贾蓉一脸,狼狈至极,周遭几人却是跟着笑了起来。
贾蓉见此,也不恼怒,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见事情不成,摸去脸上的酒水,问道:“姨娘可知父亲去了何处?”
“前脚刚离开,只怕是到园子醒酒去了。”众姬妾也不再戏弄他,指着楼阁后面的园子,笑意吟吟的说道。
贾蓉起身道:“改日再与几位姨娘叙话,我找父亲去了。”
只是贾蓉在园中转了半天,却不见自家老子身影,却见瑞珠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险些与贾蓉撞了个满怀。
“你慌跑什么?”
瑞珠这才发现是贾蓉,敛去脸上的慌乱,说道:“大爷,少奶奶在天香楼昏倒了,你快去看看。”
此处离天香楼不远,贾蓉闻言当即往天香楼赶去,一边问道:“她不是好些日子不往天香楼去了吗?”
瑞珠没有答话。
天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