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睿智之人谈话最是轻松。
如郑璞才声称以魏国俘虏收编成军用于伐吴、或可能令魏国主动前来决战,丞相便了然他心中所想。
无非是混肴视听罢了。
在长期的对峙之中,魏国对大汉如今能动用多少兵马、大致有多少兵力可不务农桑脱产征伐心中有数。
而郑璞的提议,就是根据这点,以收编的魏军俘虏打着汉军各部的旗号,让魏国以为关中的汉军主力已然有半数转去攻打吴国了,给以他们收复关中机会到来的假象,令他们觉得有机可乘。
战略很简单。
但有时候,往往越是简单的战略,反而最容易建功。
况且,不必担心此策会被司马懿识破。
大汉以五万大军攻伐吴国,司马懿出于谨慎不敢轻举妄动,但若是汉吴的战事持续了一年之后呢?
他还不敢相信吗?
就算他仍不愿意相信,雒阳曹叡与魏国庙堂衮衮诸公都不相信吗?
“子瑾之意,我知矣!”
沉吟了片刻,丞相颔首而笑,不吝称赞,“论筹画之能,我大汉无人出子瑾之右也!诸多将率皆在思虑着如何破吴,唯子瑾不忘我军之所急、不忘绸缪我大汉还于旧都之冀望。嗯,甚好!”
赞罢,不等郑璞谦言,丞相话锋一转,竟是问起了琐碎,“子瑾似是有数年未归冀县别院了罢?听闻子瑾次子已数岁了,而子瑾为国征伐在外,竟不曾见过。今岁应是无有战事了,待翌日我将各部将率职责确凿,子瑾便归去休沐些时日罢。”
意!
为何在此时间让我归去休沐?
我大汉各部将率皆是在行伍中数年未归,何独恤我一人哉!
莫非,丞相乃是担忧我将自请督兵前去伐吴乎?
抑或者说,乃是丞相心中所思与我所言有所不同,且知我素来固执坚持己见,故而先将我遣归去?
须臾间,郑璞心念百碾而弗解。
但神色如常,笑颜戏谑而答,“丞相若不提及,璞都忘了我军竟有休沐之事了,哈哈哈~~~”
笑了一阵,便又拱手作谢,“劳丞相挂念。其实璞亦想着,待诸事部署罢,便告假归去些时日的。今丞相言及,可令我省却修表之劳矣。”
“哈哈哈~~”
闻言,丞相亦大笑,且戒言道,“子瑾归去了,便好生歇息、调理身躯。嗯.....若是想给蜀地亲朋故交备些赠仪,可趁着闲暇时间去办了。”
呃~
这次郑璞终于明白了,他将转回蜀地任职。
亦是说,丞相是打算让他参与伐吴之战。
“诺,璞知矣。”
郑璞连忙拱手作答。
随后,二人继续巡营时皆不复言兵事。
时间如白马过隙,转眼间便到了金秋八月中旬,汉军在迎来了秋收的喜悦时,还将旌旗插在了陈仓内城中。
随着魏军的罢兵,坚守在陈仓内城的郭淮部终于崩溃了。
毕竟,他们都知道自身已然被魏国给抛弃了,除了坐等毙命外没有奇迹可发生了。
在这种觉悟下,陆陆续续有一些士卒偷偷以绳索垂出投降。
一开始,郭淮还加强了戒备,且继续鼓舞着将士们的坚守之心,宽慰着士卒们魏国天子曹叡与雍凉都督司马懿一定会督兵复来的。
但这种话语,他自己的部曲都知道不可信。
军争非儿戏!
更莫说是这种动用十万大军、决定国运的倾国之战。
一朝罢兵很轻易,但再复来的时间至少也得二三岁之后吧?
二三岁后,陈仓内城早就被汉军攻陷了,早就战死的他们连尸首都腐烂殆尽了!
慢慢的,逃亡的士卒越来越多。
当郭淮安排的巡夜戒备的督队都开始逃亡后,他便放弃了无谓之举。
有心尽忠,但无力回天的矣。
在让士卒们自开内城门投降之后,沐浴更衣的他,披挂整齐的自刎在魏国的旌旗之下,给魏国再添了一死忠之臣。
丞相得悉后,乃让人将他葬在了渭水南畔。
不止是因为悯其豪烈。
郭淮出身簪缨世家,父祖皆是大汉臣僚,其祖父郭遵更是“八儁”之一。
父祖久沐汉恩,而子孙则甘愿为魏国尽忠,可见昔大汉自灵帝以后丧失了多少人心,多少良俊之士觉得汉室不可兴。而如今大汉想重新建立威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