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朱元璋这个老的还没出面呢,胡惟庸便已经被朱极兄弟两人联手打了个沉默不语。
见这位宰相不说话,朱极这才环顾四周,看到还有人蠢蠢欲动,心里不由得涌出一股气闷的感觉。
左一个宗亲右一个皇室,嘴上说得都好听,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帝室颜面,可说白了就是不拿老朱家当人呗。朱极不相信,被这些人引为至圣先王的孔老夫子敢说自己做错了。
“那个,濮议之争到底是个啥?”
既然自己费了这么多口舌依旧有人不服,朱极觉得自己有必要怼得更深刻一些。
当然,前提是他得清楚胡惟庸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顾某些人暗地里的鄙视,听朱标将这典故完整地解释了一遍,让所有人都错愕的一幕出现了。
一直对胡惟庸言辞不善的雍王殿下,居然瞬间换上一副和善的笑容,转身朝胡惟庸便是躬身一拜:
“嗨呀,都是我才疏学浅,居然不识得胡相的良苦用心,在这里给胡相赔罪了,等此番被陛下惩治之后,少不得要请胡相到府里喝几杯。”
所有人都懵了。
连一直看戏的朱元璋都搞不清楚自家大儿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至于被朱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感激的胡惟庸,脑子更是一片空白。这雍王怕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不然怎么还回过头来感谢自己?
要知道,他是真的想让朱极掉层皮的。
“众目睽睽之下, 发什么疯?你就跟咱说,这事儿你到底该如何跟咱解释吧。”
朱元璋不得不让事情重新回到正轨上。
无视朱元璋的催促, 朱极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胡惟庸, 有如大街上闲汉看娇俏的姑娘一般, 眼中充满了炽热:
“这满朝上下,也只有胡相盼着太子没了好让我顺利继位, 我若不请胡相喝两杯,当真是对不起胡相的知遇之恩呢。”
话音方落,胡惟庸只觉得膝盖一软, 瞬间便跪倒在地。脸上更是无有半点血色,浑身颤抖着不停地朝朱元璋磕头,眼看额头都磕出一片乌青,嘴里却不管不顾地重复:
“陛下恕罪,微臣绝无此意。”
朱极这手指鹿为马的本事让朝堂上这许多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胡惟庸是这个意思吗, 绝对不是, 便是连有些跟胡惟庸不太对眼的朝臣都看不过去了。
宋濂当即站出班列, 面色刚正地冲朱极喝道:
“雍王殿下如此曲解谏言,莫不是想借刀杀人?”
对宋濂这些人朱极本是尊敬的, 虽说他往常经常站在朱标背后说自己的不是, 但为了自家兄弟能如此付出, 就算有点私心也可以理解。
但今天朱极并不想让他分毫。
涉及自己养父母的事情,更加上宋濂就是那个挑头的,朱极火气涌上心头,登时脸色一变,冲着宋濂便喝骂道:
“怎么,许你等做得,我便做不得?一口一个礼法道德, 一口一个宗室颜面,合着养大的不是你家子孙, 我那养父母自此坟头便要草高三尺烟火全无是吗?
乱世之中甘冒丧命之险将我抚养长大,生前未受过我半点奉养,死后还不让我烧些纸钱,若这便是你等平生所学, 那我甘愿称诸位一声礼义廉。”
礼义廉是什么?
班列中个别有机智的登时便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
而朱极的喝骂还在继续:
“何为国本?国本即是民本,以民为本。知百姓苦,解百姓忧,自百姓中来, 到百姓中去, 这才是国本。
打着礼教的幌子, 妄图用这一堵堵宫墙将宗室与百姓割裂开来,由你等鼓噪喉舌统摄政事,这便是大明百万钱粮养的士吗?当真好得很呐!”
一边说,一边解开身上的甲衣,将自己那顶象征亲王的金色凤翅兜鍪与叠好的衣甲一并放在地上,裹着一身素色中单向朱元璋一拜道:
“于我而言,生我者予我骨肉,养我者予我衣食,此皆长成之本活命之因,缺一不可。若我养父母忌日尚不能烧几挂纸钱,那我有什么脸面再在亲爹娘面前称孝。
如今我没什么好说的,就脱了这身衣裳,到中城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跟城里那些个百姓讲一遍,看这身上会被砸多少臭鸡蛋烂柿子。”
真心实意给朱元璋一个足够的解释,朱极躬身向前一拜,而后转过身,在面前的朝臣身上扫了一遍,冷笑着念道: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
两百年后闽中十才子之首曹学佺用来痛斥无耻书生的对联被朱极提前拿来讥讽朝堂上这些碌碌之辈,倒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看着那素服背影龃龉独行,朱元璋知道,自家大儿是真的生气了。
“散朝!”
方才让朱元璋心生触动的不仅只有最后那段对孝顺的解释,还有朱极对国本的理解。
他朱元璋起于微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