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极笑容依旧,胡惟庸等人同样还以微笑。
这场不动声色的交锋中,与朱极素有嫌隙的诸多朝臣都认定这位雍王殿下的笑脸不过是稍稍有些城府的死撑。
而作为朱极的强硬靠山,朱元璋似乎一如往常坐视不理。直至朱极主动表示让陈宁尽快到大都督府履新的时候,这才当着朝臣的面拉偏架。
“军中少了约束确实不妥,咱还是另派人手吧。朝堂人手本就紧缺,莫要拆东墙补西墙。”
在朝臣眼里, 这显然是朱元璋不愿自己大儿吃闷亏,准备回护一二。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足以让他们笑掉大牙。
“不行,军纪查察,自是以与军中毫无利益纠葛之人最佳。陈御史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将其调入军中, 必然有一番大作为。
再说了,御史台这么多御史, 少一个多一个, 根本没什么影响。但大都督府可就不一样了,陈御史去了,那可就是好马配好鞍,合用的紧。”
虽然知道朱极还是在暗戳戳骂自己,但陈宁根本不以为意。
被骂几句怎么了,只要自己能够进入大都督府,成为朝堂钉在军中的一枚钉子,那就足够了。
不过他显然不明白,朱元璋之所以那么说,本意绝非回护朱极那么简单。
直至他在大都督府中待过半月之后,才真正明白朱元璋的苦心。
这件事情就在朱极强烈要求和百官翘首以待中敲定,与往常一样,汇报完事务之后,朱极躬身一拜便离开了奉天殿。
当听说朱极力主陈宁来大都督府查察军纪的时候, 一干武勋都是龇牙咧嘴的表情。
“殿下,咱这府里一切都做得好好的, 为什么非要把陈烙铁那条疯狗请过来?”
虽然都与胡惟庸有些来往,但对陈宁这个人,耿炳文的态度只有敬而远之。因为陈宁此人眼里除了权势,根本没有正常人应该有的仁德。
如果让陈宁来做大都督府的军纪司主事,只怕他们这些人一个两个全都逃不出陈宁的检举。
而陈宁最为出名的,压根不是他的刚正。而是他一向喜欢滥用私刑逼人就范,御史台风闻奏事倒是能压制他的暴戾,但军纪司可是有刑罚权力的。
不仅耿炳文有些担忧,就连其他武勋都一脸顾虑。
看着面前这些人的姿态,朱极没好气地骂道: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刚进大都督府的时候就提醒你们谨言慎行,怎的,还有人明知故犯?”
虽说朱极与这些人差着辈分,但真让朱极生气的时候,这些武勋们也照样得缩着脖子认怂。除了朱极日见精熟的武艺和背后的靠山,当然还有朱极恩威并重的处事手段。
被朱极这么一问,耿炳文等人倒是难得硬气了一回。
“殿下说得什么话,我等自从被陛下训斥过之后,来到大都督府后每日里除了习武理事,也就剩下回家抱婆娘的时间了,哪里还能做什么触犯王法的事情。
主要就是,陈宁这厮委实不是什么好鸟。我等怕他来了之后为了稳固地位,故意找咱们开刀。那些酸腐文人的心眼比咱们可强多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在背后给咱一刀……”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问题。
可朱极当真有那么好心,像请宋濂那样把陈宁请过来当祖宗供着么?
听到这里,朱极脸色一正,目光严肃地看着耿炳文等人,等他们停止相互之间闲言碎语之后,朗声说道:
“朝堂上那帮子人与我互相看不顺眼你等都是知道的,其中又有几人,对我颇为敌视。我不怕他们中伤我,但我很讨厌麻烦。
昨日东宫诞下皇孙,他们觉得我该失势了,想用这一手来探探陛下的底,同时也给我找些难堪。但我要告诉你们,打狗,就要打痛它,打服它。要是它不服,那就打死它。
为了防止打它的时候逃窜,所以更要把它关起来,锁上门。”
两次在朝堂上当着自己的面找事,尤其是今天,更是不断地试探着朱极的底线。
陈宁毫无自觉的言行让朱极彻底失去了继续陪他们瞎折腾的耐心。
从大都督府设立一来,武勋们还是第一次见朱极表露如此狠厉的情绪。
很显然,陈宁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军籍司,稍后差人去吏部将陈宁的门籍调过来。军械司,根据陈宁的门籍,午后便将其牙牌物资送过去,跟他讲清楚大都督府的规矩……”
朱极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各司主事纷纷应声行事。
直至朱极身边只剩下李文忠与冯胜两人时,李文忠这才面露苦笑向朱极告诫道:
“陈宁毕竟是一品大员,莫要太过了。若真将这大都督府搞成文官畏如蛇蝎的所在,咱们这些人只怕也没什么清闲日子可过了。”
陈宁的今日,便是杨宪的当初。
如果朱元璋真的不同意,即使朱极再怎么坚持,也不至于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