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张英元勒马顿住,趁着战马扬蹄嘶鸣的光景,举起腰刀大声嘶吼着。
“杀啊……”周遭,无数穿着明军服饰,却留着猪尾巴一般辫子的清军呼啸而。
张英元瞧着远处的红袍袁继咸已然在桥对岸慢了下来,脸笑容更盛,大声吆喝着:“斩袁继咸者,赏银五百两!生俘袁继咸者,赏纹银千两!现钱!”
听了张英元的吆喝声,周遭的清军陡然加快了脚步,挺着长矛嗷嗷叫着冲将去。瞧着先头的部署已经了石桥,张英元仰天大笑起来:“袁继咸小儿,待俺今日取了你的头颅邀功请赏,哈哈哈……”
这时候,落在其后的其余清军也追了来。两名骑着马的武将靠拢过来,当先一人老远便打趣道:“张兄威武,怕是这头功又属张兄的了。”
说话的人圆脸满是络腮胡子,说起话来声如铜钟,却是副总兵徐勇。坠在其后半个马身,那武将面色黝黑,身材欣长,却是总兵金声桓。
三人彼此见过礼,金声桓黑着脸沉默不语,那二人却是有说有笑起来。
“徐兄此番次功非你莫属。若非徐兄侧击黄闯子,只怕黄得功这会儿还不肯跑哩。”
“怎比得张兄?阵斩大将,当属头功。”
二人说笑一番,瞥见沉默不语的金声桓,渐渐收了话头。张英元开口询问:“金大人可是忧心战局?”
金声桓摇了摇头,继而苦笑着从脖后抓过刚盘没多久的辫子:“这辫子……某实在看不过。”
张英元劝慰道:“金大人,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息。推背图第三十三相说的清楚,黄河水清,气顺则治;主客不分,地支无子。单说头两句,我大清属水德,而今又是顺治爷在位,这天下已有定数!”
一提这个,徐勇来了兴致,追问道:“张兄……这推背图,乃何人所解?”
张英元笑笑,而后低声嘟囔了几个字眼:“……龙虎山……张……”
二人说得兴高采烈,那头的金声桓只是怔怔地抓着自己的辫子发呆。张英元自讨了个没趣,抽身便要走。就在这个节骨眼,猛听得震天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猛烈的冲击波卷着碎石沙土,四下飞散。胯下的战马吃不住惊吓,人立而起,将丝毫没有准备的三人丢下马来,而后绝尘而去。
张英元晕乎乎地趴在地,抬头望过去。只见远处烟尘喧天,空中犹自飘零着部下零零碎碎的尸体,那不远处的石桥,却再也没了踪迹。
方才的爆炸,径直将冲石桥的百多名清军送了西天。
三员降清的将官晕晕乎乎的还搞不清状况,那头,一屁股跌倒的袁继咸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在袁继咸还在抬头望天,企图寻找那一块并不存在的乌云之际,他旁边的心腹已经反映了过来。
蹭的一下跳起来,大声嚷嚷着:“大人,有人炸了石桥,我等有救了!”
袁继咸懵懂着点头:“只是不知出手的是哪路英雄……”
瞧着袁继咸似乎打算拜谢一番,那心腹急了,一把扛起他:“大人,此刻不走更待何时?山水总相逢,若有机缘,他日再行拜谢。速走!”
明军簇拥着袁继咸一路烟的跑了,这头,张英元也反应了过来。
“贼子敢尔!”眼看着到手的头功随着爆炸烟消云散,张英元早已睚眦欲裂。刻下这家伙也开始后怕,幸好爆炸得早,再迟片刻,怕是他自己也得跟着部下坐了土飞机。
“来呀,伐木造桥。今日某定要取袁继咸项之头!”
包括金声桓在内,三人都以为方才那场爆炸是明军早已部署的,也没多想别的。当下吩咐士卒,开始伐木造桥。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场石破天惊的爆炸仅仅是一系列噩梦的开端!
待造好了木桥,已经过了午时。张英元还在考虑着要不要先埋锅造饭,待吃饱喝足再行追击呢,阿济格派来的亲兵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愣是将张英元骂成了三孙子。
脸青一阵白一阵,忍着恶毒的辱骂,气心头的张英元也顾不得吃饭了,转头便催促着手下径直追击。
可刚过了木桥,走出来没半里地,就见前头猛地火光一闪,腾起巨大的烟柱,先头的十几名士兵瞬间灰飞烟灭。
张英元这次坐稳了,没从马跌落下来。但陡然的爆炸让所有追击的清军紧张起来。瞧见风吹草动,不待张英元吩咐,嗷嗷叫着就冲过去扎一通。可结果,到头来一无所获。
再走出去百多步,又是一次猛烈的爆炸。这回又换到了队中,径直将三十多号清军卷了进去。离得近的灰飞烟灭了不用说,离得远的被冲击波卷着的石头子打得半死不活,满脸鲜血地躺在地嚎叫。
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爆炸,张英元开始发懵了。理智告诉他,这是早有预谋的爆炸。可问题是,青天白日的,没听见炮响,更没瞧见人影,怎么就爆炸了?
明朝火器……犀利是谈不了,起码挡不住满清的铁骑。可花样繁多倒是真的。张英元军中厮混了半辈子,对明朝的火器也算是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