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收到了长辈的红包,莫春秋穿着唐装,语重心长的对我讲:“青稞,你好好的。”
我不明白这话中深意,歪歪头,目光懵懂。
他是真觉得自己老了,许多事都显得那样力不从心,从前斤斤计较的许多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清心寡欲,眼神里平添许多慈悲,真像个合格的老人。
我刚回莫家时他还不这样呢,人到了年纪,度过的每一日好像都有痕迹,跟走马观花的二十岁形成剧烈对比。
莫青瑜也给我包了个大红包,她说我知道你什么也不缺,这是心意。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说这是心意。
抬起头,女人不以为意的离去,平凡日子里,我们像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姐妹,可是糟糕,生活它诡谲多变,是一场离谱的闹剧。
她捂不热我。
我从来都不是会被人轻易打动的人。
初春时节,万物更新,中国人习惯性的在这一天短暂的原谅一些,放下一些。γùsんùωù.Ъǐ?(yushuwu.biz)
就连方虹都变得恬淡可人,遇见了我笑眯眯的说着新年快乐。
青稞,又长大一岁了。
怎么新年还穿黑色。
我礼貌应对,转身去看了故事中那个常被人忽略的可怜女人。
新的一年,大家喜气洋洋,试图把旧事翻篇,她却不受影响,依旧活在往事里面。
形如枯槁,白了华发。
差不多的年纪,方虹儿女在旁,容光焕发,可她呢,心如死灰,等着她再也回不来的青稞。
买一束花,做一些无用的弥补和挣扎,送给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青稞的妈妈。
精神上出了问题,她长年居住在疗养院里,我来的这几次她都是目光呆滞,看着地上开了又落的花儿。
坐下来,我们都不说话。
我从来都没有向她介绍过我是谁,或许有这个必要,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现实会叫她心碎的。
心安了我就走,有时候不争气,还会在路上偷偷的哭上一阵。
没别的意思。
我心疼青稞。
现实真叫人心碎。
败者肠穿肚烂,赢家载歌载舞。
我想赢一次。
就这这一次。
好像有点困难,敌人强大,偏偏我又不算争气。
不争气,在所有人都快乐的新年里我痛苦到了极点,步履匆匆的穿梭在路上,根本就看不见来往的行人。
是那样瞩目,人群之中唯我逆流而上,耳旁嘈杂喧嚣,那些欣欣向荣的场面变成杀我的利器。
吃掉我的脑子,锁住我的咽喉。
不讲道理,不辨黑白,我不允许人类自我欺瞒般的狂欢,我说这是粉饰太平的假象,这样的快乐虚伪又短暂。
可是我无力呐喊。
炮竹声起,我被人群掩埋。
一同的还有那个乞讨的小女孩,人人都穿着红衣,只有她衣衫破烂,跌跌撞撞走在人群之间,被厌弃,被拒绝,被一次又一次的推开…
看着她,我终于停下脚步,哑然笑笑,莫名心安。
看啊。
我也没穿红衣。
我也衣衫破烂。
那样多的钱飞起来,小女孩抓不住,来不及道谢,也来不及吃我手中这块糖。
人群中掀起骇浪,随着大风而去,追我手中散落的钱财。
一时间化作鸟散,刚刚还热闹的街道顿时安静下来。
这下子只剩下我,独享一片云彩。
仰头望望,天果真湛蓝。
青稞,又是新的一年了。
又是新的一年了…
回去的时候已是天黑,街上行人寥寥,换来的是万家灯火。
炮竹声声,孩提哭闹,饺子下了锅,煮的是人间烟火。
盯着夜空我看的出神,这时忍不住感叹飞逝的时间。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我都要忘了,这样的快乐从前我也拥有过。
好像我人生中的大部分快乐,都是林厌给的。
至今仍庆幸他的出现,改写那段难捱的时光,从此常开不败。
或许在那段时光里,我也是他的锦上花、雪中炭。
很荣幸,给过他一段难以忘怀的好时光,留一盏灯,说多晚我都等你。
林厌,看见阳台的灯了吗?
如果我来了,我就把它点亮,这样你就知道是我在家等你。
他说好,我看见了,就会轻轻关门,再不吵醒你。
看啊。
谁能说这样的日子不好。
谁也舍不得忘记。
更何况是我。
平平常常,只是龙溪。
年夜饭当然热闹,可是也只有年夜饭热闹。
菜凉了,众人一哄而散,又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