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别枝的相识,要比这还要悠远。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因着校运会的缘故,学生不必正常上课,除却在操场和体育馆里分散的人群,剩下的部分散落在校园里。校园绿化覆盖面极广,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随处可见。傅郴被校方带着走向大道,最终到了校长办公室。他代表傅家来出席本次活动,所谓出席,也不过是来和校方见个面,短暂会面后,就已经拍板的事情。
他谢绝了校方的引领,将文件交由最高层派来行事缜密的秘书,选择独自走进浓郁的大片树林里。他黑色却熨帖着挺拔脊骨的正装翻飞出漂亮的姿势,人却已经朝着弯曲小道渐渐没入浓绿之中。他在那片蝉声之下,看到树林里隐匿的一些白色身影,谈话声并不小。面容看不清,却难掩当时的稚气。
明明大学和高中只存在一个短暂的分水岭,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校园环境。学生被劈开的是,一种叫做稚嫩青春的神态。
他在那样毫无预料的情况下遇见了别枝。
小路尽头有张长椅,只有一个人坐着。许是嫌扎着头发靠着并不舒服,她索性摘下发绳,如墨长发柔顺贴垂,很容易就能看出是个女孩子的身影。他慢慢走进,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上是不是嵌入的鹅暖石,皮鞋难免发出清脆却沉闷的声音。尽头的女同学却丝毫没有被吵醒,只是盖在脸上的书不着痕迹地往下一滑,露出一张姣好面容来。
他看清了。
那人连眼睛都没睁开,抬手瞬间,厚实的书本又重新盖在了她的脸上。
傅郴难得看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转身走了。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却只有他一人有这份记忆。后来在那个不为人知的夜晚里,平平无奇的酒吧里,凭空出现的别枝,和记忆里那个睡觉的人重叠起来。明明只有一面之缘,他却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现在这个人睡在他的身边,她睡相恬静,只是因为习惯,常常朝傅郴的方向偏来,薄薄的灯光落在傅郴身后,延申出来的浓厚影子覆盖着别枝的方向。他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中,得以光明正大地看着躺在他臂弯中熟睡的小人儿。
他永远无法拒绝别枝对他的吸引,从第一眼开始,他就无比确定。
好在现在他成功将这朵花放在了温暖的花室中,精心照料,但他还想要得更多,想要她依附他,融入他,好叫他疼爱她,宠溺她,呵护她,深爱她。
傅郴甚至出神地想,别枝是否到结婚的年龄。
豆豆秘打断了他美好的遐想,傅郴不得已起身处理工作。他给别枝盖好被子,起身去了书房。事情变得有点棘手,合作方忽然改了主意。留给傅郴的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换掉合作方,另外一个就是让利三个点。
让利是不可能的,换掉合作方,现在还不是时机。
云折一觉睡醒,身边冰凉一片。她已经习惯傅郴比她起得早这个事实,推开门,却在家里都没找到傅郴的身影。别枝后知后觉打开手机,上面有傅郴发来的短信,简明扼要,说明他有事在处理后,按点给别枝安排了早餐,距离送餐到达时间还有十分钟。别枝拍了拍脑袋,在十分钟里勉强洗漱一番。
她吃完东西,人又开始犯困,想着就打个盹。十一点睡着,下午三点醒来。正是阳光大好时节,别枝把家里的窗帘全都打开。光照亮整个空间,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想出去玩。去哪玩不知道,反正家里没人,她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云折找到她的滑板,把砖头一样的专业书拿出来,踩着滑板在周围溜了一圈。傅郴家这处是高档小区,但并不是别墅区。来往车辆不算少,别枝被太阳一晒,人进便利店买了根雪糕,继续百无聊奈地在路边滑行。
但很快,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爸爸。”
别枝含混不清地说。
别荣华问她:“乖乖,怎么这周不回家?”
别枝速度加快,混着风声,她闷闷地说:“在外面玩,不想回家。”
“又和妈妈闹别扭了?”别荣华早已了然。
别枝憋了一口气,最终不情不愿地说:“也不算,就是不想回去。”
别荣华叹了一口气,最终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有些愧疚,又有些悲伤:“是爸爸不好,没有给你想要的家。”
别荣华和许青成离婚后,各自组建了家庭。离婚那年已经是别枝十八岁的事情,她已经不需要监护人,双方都是自愿离婚,因为转身就能重新走向温暖幸福的家庭。别枝拥有自主选择跟父母哪一方的权利,她摇了摇头,说着都不要。
不是她的家,她不想要。
别枝一个横刹,滑板停在路中间。别枝声音淡淡:“过去了,就别说这个。”
别荣华很是小心翼翼,连忙换了话题,他许是觉得不知道怎么说好,只是又补充道:“我重新给你大了点钱,这是两个月的零花钱。上次给你的那个酒吧还喜欢吗?这不是生日快要到了,爸爸打算把西区清府荣源的商城给你,当作生日礼物,你看你还喜欢吗?”
别枝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