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呆了几个月,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又一个门派灭门的消息,白轻漪实在是心痒难耐,和掌门说想独自下山历练后就一个人下山了。她一路听着哪里被灭门了就往哪个方向走,一路上遇到的百姓都心有戚戚地低声谈论着灭门惨状,她却悠悠哉哉地放心赶路。
一路跟着走下来,她终于在一个边陲小城遇见了宋含璋。那人依然一袭黑衣,面无表情地抱着剑在街上走着,丝毫不在意自己引起了多少警惕和注目。白轻漪没有贸然打扰,只是远远跟着他。
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根本不在意,宋含璋自顾自地走着。她跟着人东拐西拐地走进了一家破烂客栈,脚步迟疑了一下,忍着嫌弃踏进去要了他旁边的那间房。
三更天时,旁边屋里的人有动作了。早就换好夜行衣的白轻漪小心跟上去,一路跟到了城主的府邸。那人轻巧从墙上跳进去,不出片刻后她就听到了惨叫声。房屋的烛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但很快被溅到窗纸上的鲜血盖住光亮。白轻漪坐在房檐上,晃着脚看着下面单方面的屠杀。
一大家子总有几个能稍微多活片刻的,仅剩的几个壮年男丁红着眼在院子里围攻着宋含璋。那人神色丝毫未变,剑法诡谲而狠辣。他只攻击,丝毫不在意背后的破绽和身形的空档,白白受了好几道杀招。这打法就像是不知疼痛的绝境之人,在这种实力碾压的局面下显得十分怪异。
战斗在城主含恨的诅咒声中落幕,城主高壮的身躯软软倒下,宋含璋置若罔闻,垂眸收剑转身离开。
白轻漪身下的房檐都还没坐热,这场屠杀就结束了。她从房檐上跳下,没刻意隐藏自己,落地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明显。前面的人脚步都没顿一下,像是没听到一般,丝毫不在意身后的动静。
第二日天还未亮,那人就从客栈离开了。虽然睡意朦胧,白轻漪还是迅速穿戴好退了房跟在他身后。
起初白轻漪比较谨慎,只是远远缀在身后,宋含璋杀人的时候也只是在远处看着。对于她的举动宋含璋并不在意,她想趁机杀自己也好,想透露他的行踪给正道修士也好,只要不干扰他杀人,其他的都无所谓。
许是见他近乎放纵般的不在乎,白轻漪行事越来越放肆。她开始和他并排走,和他同桌用膳,甚至会在他杀人的时候偶尔出出手。
宋含璋对于身旁多了个人有些不习惯,但他只是暗自皱眉加快了脚步。白轻漪虽武功不及他,但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轻功更是顶尖,自然没能让他甩掉。
一路上白轻漪的话并不多,只最初时同他说:“你一身煞气,又不遮掩,明眼人见着都会疑心。但若与一女子同行,无端的怀疑会少许多。”
宋含璋起初不甚在意,除了白轻漪,见过他还知道他身份的都成了死人,何来怀疑一说。但随着一路上警惕和怀疑的目光逐渐变多,甚至还没开始杀人就无端被修道者怀疑找上门来,这种不自由逐渐让他烦躁起来,萌生出干脆把这些人一起杀掉的念头。
白轻漪却挡在了他面前。她通身气派一看就是出自大家,而举手投足间又透露出她出身名门正派,无须多言就能将别人的怀疑打消。省了一通麻烦,他便渐渐默许了白轻漪的行为。
对于身外之物,他向来不甚在意,所以手头并不宽裕,风餐露宿是常态,破烂客栈已经是难得的好去处。餐食也是如此,修道之人早已辟谷,他虽然有用餐的习惯,但也并不重口腹之欲,随意喝点粥就能打发。
白轻漪却恰恰相反。她从没有过缺钱的担忧,风餐露宿她能适应,但只要能选她绝不委屈自己。起初她还会迁就宋含璋跟着他住摇摇欲坠的破茅草房,吃难以下咽的玉米饼,后来宋含璋默许她的跟随后,她也大胆起来,拉着人去食肆点菜,又选城中最好的客栈住进了上房。
宋含璋也不在意,有人帮忙安排也省了一通事。破也好,豪华也好,对他来说不过都是一个暂时落脚用来打坐的地方。而每次用膳面对一桌的菜,他也只是夹几筷子青菜喝几口汤了事。
每座城他们都会呆上几天,每家客栈老板的态度都是从初见宋含璋的警惕,到见二人如此阔绰的殷勤,再到最后发现出钱的全是白轻漪的微妙。面无表情跟在白轻漪身后的宋含璋被当作了以色侍人还不情不愿的小白脸,这样的误解无意间倒是抵消了人们对他本能的警惕。
随着两人越来越熟谂,宋含璋身上无形的抗拒也越来越弱。直到有一次她们去客栈惯例要了两间上房,得到老板娘诧异的眼神。
白轻漪无辜地眨眨眼,在老板娘越来越诧异的眼神中渐渐明白过来他们是被当作小夫妻了。她不由得有些脸热,下意识扭头看向身侧的宋含璋,恰好碰到他转过头来望向她的目光。两人视线撞上,宋含璋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毫无波澜,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白轻漪不由得瞪他一眼,扭回头去。
一旁的老板娘看他们这样,只以为是小夫妻吵架,笑劝道:“小两口在外过日子还得精打细算些,再说,夫妻哪有隔夜仇,小娘子您说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