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言的篇幅很长。先是逐一揭露了美国官方秘密非法囚禁、控制有天赋的小巫师,窃取机密、暗中捕杀独居巫师等一系列行径,然后回顾了最近被扇动的社会各阶层愈演愈烈的反巫思潮和暴力事件,最后——
“……严重地违反了《联合会暨联盟宪章》,如果不站出来反抗,巫师的权益将无法得到保障,我们的孩子将迎来比中世纪更加残酷的命运。”
“这个国家在事实上已经不适合普通巫师公开活动。”
“出于以上原因,国际巫师联合会和国际泛魔法联盟联合发出公告,暂停其它地区与美洲的一切交流联系,包括但不限于旅游、访友、毕业旅行、参与国际魔法赛事、主持集体活动;停止发放跨国门钥匙;切断飞路网;中止谈判,中止一切双方合作,美洲巫师转入地下,按前《保密法》隐蔽身份;联合会和联盟保留进一步发声和采取必要措施的权利……”
电视上的新闻播报员尽职尽责地播报着,窗外是狂风和雨加雪,屋子里的电磁炉滋滋作响。费农瘫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肥肉被固定成长条形,手里的遥控器不断换台——他已经记不清这是本周第几次在电视上听到同类新闻了,如果加上报纸上瞄到的、从同事口中听到的,可能要超过两百次。
“……白宫发言人称被官方洗脑的巫师并不存在,反而进一步证实了美国魔法国会已经渗透进政府内部,根据解密资料,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曾发生过极为严重的恶性事件,据悉……”
换台。“美国向联合国提交‘巫师管理控制草桉’,美国魔法国会对此正面回应,‘不会妥协。’并要求对方交出凶手……”
再次换台。“国际法庭发声——”
“巫师,巫师,还是巫师。”
费农一个劲儿地都囔,他气呼呼地又换了一个台。
“联合会国际审判厅详细阐释《联合会暨联盟宪章》第七章条款……”
门口传来动静,接着是推门声和脚步声,佩妮哆哆嗦嗦地提着装满蔬菜和食物的网袋进屋,她嘴唇冻得青紫,颧骨高耸,头发上夹着雪花,长长的脖子裹在领子里,缩进肩膀,像一只被迫在雪地里过冬的长颈鹿。
她走进来,瞟了一眼电视,嘴唇立刻抿在一起,但没发表任何意见。她快步走进厨房,过了半小时,佩妮在餐厅里喊:“吃饭了。”“这就来。”费农咕哝着准备关上电视——“插播一条紧急消息!”
他的手悬在半空。
新闻播报员手忙脚乱,过了十几秒才勉强恢复镇定。
“……在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四十分,十几名巫师凭空出现在纽约港,这群人目的不明,现场有大量记者和围观群众涌入。从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看,这些巫师身上戴着美国魔法国会和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标志,难道他们要对美国最大港口做些什么吗?但他们均背对港口,神情肃穆……水底下有东西,快把镜头切过去!”
费农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连佩妮从厨房里出来都没发觉。
下午港口前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卷起巨大的水花,庞大的黑影逐渐浮出水面,像一条寂静深邃的黑鱼,鱼头翘起,越来越清晰。那是一艘潜艇。
一艘黑色的潜艇出现在纽约港。“有些不可思议,它像是凭空出现的,海岸警卫队和岸上的工作人员没有给出预警——潜艇已经露出一小半,目前我的同事正在加紧核查潜艇编号……从裸露的外形和图桉看,可能是用于海洋科学实验用途——哦,上帝啊!”
费农瞪大眼睛,他顾不上抱怨主持人大惊小怪,一屁股坐回沙发,弹黄发出阵阵呻吟。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黑色的潜艇前段不正常地翘起,像一只毫无生气的死鱼,但它的体型太大了,具有强烈的压迫感,无人机镜头掠过港口,人们的眼睛死死盯着水面,潜艇的弧度大得像蓄势待发的火箭,它的高度不断上升,黑色的外壳冲出水面,卷起巨大的旋涡,它完全脱离了水面,悬在半空。
砰地一声,潜艇落地。港口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儿似乎也像水泥地一样,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纹,忍不住大口吸气。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当地的执法机构终于反应过来。
这时,十几名守在岸边的巫师突然动了,他们手中的魔杖像一枚枚精准的手术刀,伴随着阵阵难听的“吱呀”声,潜艇的外壳被剥离下来,露出内里的面目。
众所周知,潜艇内部空间相对狭小,但靠近中间的地方比较起来却十分空旷,足见其重要性。这处被改造的区域分为三个空间,连接处被钢铁和厚厚的玻璃门隔开,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外侧只保留一条狭长的过道。巫师继续高效地拆卸潜艇,一道道咒语闪过,所到之处,钢管和阀门纷纷脱落。他们像是撕开一袋薯片的包装纸一样撕开特殊材质的墙壁,将内部布置呈现在众人眼前,前两个空间固定着大大小小的仪器,即便再没有见识的人,也能从电视节目中找到对应的原型——这是一处类似小型实验室的地方。
巫师们继续挥动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