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能继续找场子了,只能顺着杨广的话题说道:“天下统一、人心思定,百姓安居乐业。正常人都不会当土匪,所以匪类也就是那小撮人。各个山寨召集到的人,顶多就是地方上的好吃懒做的地痞流氓,根本拉拢不了广大的老百姓,要想剿灭他们,不是难事。”
见着杨集摆起了长辈的谱,杨广忍不住笑了:“世明是国之储君,是该给他锻炼的机会,此事就这么定了。接下来的第二件事与军改有关,军改的目的和用意,书信上已经讲过,我就不做赘言了。”
杨广目光一亮,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放任‘匪类’坐大,之后让资匪的人吃个哑巴亏?”
“正是如此!”杨集点了点头:“一路上,我看到很多东宫十卫率士兵,可见世明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而且对关中匪类知之甚详了。若他剿灭这些已知的匪类,应该很容易,但是迁都后产生的匪类就更难对付了。就算日后没有匪类,可也达不到剪除一些人的实力的目的。既如此,干脆用己知的匪类为引、世明无能之名为饵,诱使这些人加大资匪力度。时机成熟后再下手,这些人必将损失惨重;要是拿到什么通匪罪证,那更就好了。”
杨集闻言一滞,话题就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一样,打得他猝不及防。
杨集沉吟半晌,说道:“凉州这些年陆陆续续接纳数百万流民、灾民,而流民和灾民在得到妥善安置之前,已经流浪了很久。可他们不管怎么劳累、怎么再饥寒交迫,始终对朝廷抱有希望、始终没有从匪类,只要官府赈济得当、及时资助和安置,他们很快就以恢复生产为重,根本就不用官员监管。可见沦为流民和灾民只要有盼头、看到一线希望,都不会从贼;既然他们都是心存善念的受灾百姓,那我将他们纳入军中,并没有什么可虑的。”
杨广默然点头,杨集说的道理很简单,同时也是他让东宫十卫率负责剿灭关中匪类的用意所在,他缓缓的向杨集说道:“迁都洛阳之后,我担心有人在关中掀起一场风波,故而让世明先把境内的匪类歼灭干净;只要关中失去了‘匪’,日后便是有人以‘匪’的名义闹事,也很容易查到他们身上。金刚奴,世明刚刚开始不久,你有什么说的?”
杨广闻言点头。
“我以前没打过一仗、没治过一地,结果还不是混得好好的?”杨集笑了一笑,老气横秋的说道:“世明这孩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内史令,政务水平母庸置疑;唯一欠缺的就是军事上的实战经验,但他是太子,得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才对。就算他手忙脚乱,还有我们这些长辈看着,局势能坏到哪儿去?”
“关中之所以剿灭不了,一是州兵不能出境,这一限制,死死的绑住了真心想剿匪的官员、军队,一旦匪类躲到两州交界,剿匪的军队也只能遗憾的退回,而匪类休养生息完毕,又会祸害乡里。二是各支匪类与地方官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每当朝廷下达剿匪命令,通匪官员便在第一时间通知匪类,导致剿匪军队无功而返;有的地方官为了应付形势,往往嫁祸政敌、往往嫁祸不给他进贡的士绅、往往嫁祸拥有他们所眼馋的良田的百姓,当他们抓了、杀了这些人,既能应付朝廷,又能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可谓是一举两得。而这两点,便是关中年年剿匪、年年有匪的根本原因。”
对待酷似军阀般的关陇贵族,杨广和杨集的态度一般无二,那就是尽可能的削弱,兄弟俩这些年也交流过不少;面对这个小老弟之时,杨广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再加上他知道杨集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所以说得十分直接。
杨集说道:“这样的话,那我建议世明和开战的匪类僵持着,让匪类的主人小瞧世明;等迁都了,再毕功于一役。”
顿了一顿,又说道:“你纳匪为兵、纳流民为兵,当初是怎么考虑的?说得越细越好。”
“此法不错,之前是我考虑欠妥了。”杨广想了想,皱眉道:“迁都后,我准备让世明留守关中,借机淬炼他,可他毕竟没有打过一仗,你觉得他能胜任吗?”
一阵笑闹,杨广爽了,不待杨集还击,便挥手让杨安退下,不讲武德的谈起了正事:“关中虽是国都所在,可建国以来,就问题重重。我大隋所有矛盾也都集中在了关中。且不说朝堂之上,便是民间,也有许多关陇贵族供养的匪类。”
说透了,这小子很快就会给他应对良方。如果委婉的遮遮掩掩,他愣是不懂。
杨集停顿了一下,等杨广消化好,接着又说道:“我在凉州剿匪时,便从各个山寨拿到了通匪官员的罪证,当这些罪证一一公布,百姓恨不得我杀这些通匪官员满门抄斩。我想,此法在关中和其他地方都通用,只要广大百姓的支持,朝廷怎么收拾那些通匪官员都是对的。”
的安慰道:“虽然你比我差了一大截,可也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不必自卑、不必自卑。”
“凉州之所以做到无匪,一是解开了不能跨境的禁制;二是剿匪之时,没有通知地方,而是由军方出击,当地方官员明白军方是来剿匪之后,想通知匪类,却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