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之用冰冷的枪管拍了拍他的脸。
宗明旭脑子里嗡的一声,突然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羞辱。
他想挣扎,却被两侧的玄甲士兵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你的福报还在后头呢。”
谢韫之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地道。
“若有人要讨伐我,那最好了。”她笑了笑。
“也省得我还要费心去找他们。”
谢韫之转过身,对一旁玄甲军官道:“押下去。”
“是。”
至此,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沈云霁带着五千精兵,亲自把守皇城内外,西北军完全占领京城。
五日后,西南军宣布投降。
……
春天的第一场雨悄无声息地到来。
舒弘深撑着油纸伞,细如烟雾的雨丝飘落在伞面,汇成数股,从伞沿坠下。
他到了宫门口,递上自己的令牌。
“陛下,舒大人到了。”一名亲兵进了暖阁,跪地禀报。
“请进来。”谢韫之道。
舒弘深进殿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弘深,坐。”谢韫之看向他,“郑敛衣还有几日才能赶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微臣不辛苦。”舒弘深笑了笑,摇头,“要说辛苦,也是林将军沈将军他们更辛苦些,微臣不过动动嘴,他们可是要跑断腿呢……还有明秀姑娘,城东那边都是她在安排。”
“大家都辛苦了。”谢韫之颔首,“清点军功的事情,也该提上议程了。还要劳烦你再忙几日,先拟个单子出来,再召集大家商议。”
“是。”舒弘深领命,又看向她,“对了,陛下,前朝那些贵族和重臣,您看怎么处置?”
谢韫之递给他一张纸。
是一张名单。
名单上划了一条红线,分成上下两部分。
“上面这些人论罪处斩,家产抄没。”她说,“下面这些人,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允其花钱赎命,价格都标在后面了。”
舒弘深拿着名单,看着那一堆数十万数百万银的价格:“……”
“那要是他们不肯赎呢?”他问。
“那就跟上面那些人一个下场。”谢韫之说。
“至于其他人,愿意继续做官的,降级录用,不能证明来源正当的财产一律没收;不愿意入朝的也没事,没收家产,流放到南面种田,不要留在这里碍眼。”
“一切没收财产,均充国库备用。”
舒弘深心领神会:“微臣明白了。”
少杀人,多要钱。先把银子都没收,再用没收的银子给他们发俸禄。高,实在是高。
“这样国库应该挺充盈了吧?”谢韫之说,“如今乌察笃汗身死,北面各部落元气大伤,至少几十年内不会再有战事,接下来咱们只要好好休养生息,搞好经济建设就可以了。”
“东南还有些叛军。”舒弘深提醒,“狄岚尚踞江南。”
“哦,对。”谢韫之想了想。
“这个好办。”她说。
“有人会去处理。”
送走了舒弘深,谢韫之唤来亲兵。
“准备一下,稍后出宫一趟。”
……
魏烨靠着天牢的墙壁坐着,脚上戴着沉重的脚镣。
这间牢房是个单间,有床铺桌椅小隔间,打理得还算干净。
夕登天子堂,今为阶下囚。
牢房外突然有喧哗声响起。
魏烨下意识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参见陛下!”
他立刻反应过来,是谁来了。
狱卒解开了牢门上的铁锁,打开铁门,躬腰低头。
“魏将军。”
谢韫之站在门口,注视着他。
魏烨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说出话来。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谢韫之说,“说你和晋朝那些人沆瀣一气,你又不是没有良知。难道宗明旭对你有什么大恩大德,你宁肯身死族连,也非要向他效忠?”
“……不是。”
“那你特别仇恨我,哪怕是死,也不肯向我称臣?”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降呢?”谢韫之挑高了眉,“总不能是为了面子吧?”
魏烨:“……这……”
“行了,魏将军。”谢韫之叹了口气,“能让我亲自劝降的,也就你一个人了。这个面子给足你。”
“其他人皆降级录用,准你不降,待遇照旧。”她问,“如何?”
魏烨:“若是臣不降呢?”
“以你守土之功,原本不至于死。”谢韫之说,“但你的确有能力,如果你真的不降,那也只能午门问斩,家产抄没。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你选吧。”
这也太直白了。
魏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