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说法好恶心啊。
郑姑娘,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吧,她啊,躲那么久也应该去面对一下外面的风风雨雨了。
徐一然有些惊诧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把她从麻醉那边要过来帮忙是因为你俩在谈恋爱,没想到是长辈对晚辈的拳拳爱意。
你这个奇怪的想法还跟谁说了?
肖砚啊。
白术毫不犹豫的拧开瓶盖,面无表情的把喝了一半的可乐全倒在徐一然的饭上。
卧槽你干啥啊?
生活太苦,给你加点糖,你话太多,多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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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雅洁再次遇见叔叔郑平是在去综合楼的路上。
几天不见,银杏的叶子就黄了,飘落一地,然后她就听见雷声滚滚,天依然还是灰白,比夏天雷阵雨还来的猝不及防,倾盆大雨啪啪而下,仿佛从世界顶端落下。
她被迫躲在连廊下面,准备打电话让科室人送伞给她,这时候有人喊她的名字,小洁。
郑雅洁一回头,就看到郑平拎着公文包,一头花白头发,略显疲惫的走向她。
有多久没见过叔叔了呢,起码两年了。
他们家也是医学科研世家,爸爸妈妈和姑姑姑父都是做医学科研相关的,自从郑平当了律师站在医院的对立面,开始为患者辩护的时候,家庭关系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别说是平时来往,就是逢年过节也完全不联系。
真是郑家耻辱。他爸爸这么说。
第60章
她姑姑说,小弟太脆弱了,他一直被我们保护的太好了,被这个社会伤害之后就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长大时候郑雅洁才明白,原来这就叫黑化啊。
上一次见面还是白白老师犯在他手上的时候。
患者颅内动脉瘤,行右侧后交通动脉瘤介入栓塞术,手术中出了并发症,脑出血,术后植物人状态。
家属也很平和,没哭没闹,没过几天郑平就带着一纸调解书要求医院赔偿130万元。
最后法院裁定医院承担40%的责任,而白术也被江仲景从神外直接发配去建设急诊ICU。
她一直很担心白术的状态,好容易蹭上了他的急诊手术。
白术还是一脸冷漠淡定的做着相同的介入手术,偶尔回应下护士的话,要说是沉默寡言,心思沉郁,倒是没有他家遭到变故那样明显,表面上看去完全没事人模样。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来,白白老师,你不会受影响吗?
为什么会受影响?
以德报怨之类的?
哦,东郭先生还会被狼咬呢,比医生被患者告上法庭要赔偿概率小的多呢。
郑雅洁当时完全没搞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就觉得这个人心理真是强大啊,虽然没有战胜叔叔大魔王,但是也没有被打倒,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
现在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被患者告了,郑平这个律师会接案子吗?会站在法庭上,字字诛心的称述她的错误,挟持着她对人命的歉意,逼她就范吗?
人的思维就像是一张大网,每个点上衔接着无数的分支,清晰立体,可是这个问题却像是平面孤零零的一个点。
真是无法回答啊。
他的打招呼打断了她的思路,好久不见了。
恩,叔叔,好久不见了。
工作如何?
还好。
然后就是无休止的沉默,只有雨点唰唰的打在周遭发出的声音,然后慢慢的一阵凉风吹来,雨又骤然的变小了。
这场雨之后就正式入秋了。他忽然开口。
她只能生硬的接话,这样啊。
为什么没有去做科研呢?你小时候不是哭着喊着不要当医生的吗?
小时候。
她记忆中她小时候没有那么胆小,骑自行车下坡,别人都小心翼翼,就她一个女孩子还能张牙舞爪,因为超速而兴奋的大叫,连最后撞到栏杆上把整个人都抛出去,摔了一身的血和伤,她都没那么害怕。
直到有小孩子在背后指指点点她,骂她叛徒汉奸这种只在抗日剧里出现的词语的时候,她懵懂又迟钝,渐渐的就变成了神经敏感,手脚欠协调,怕死怕痛的胆小鬼。
但是最后还是没怕当医生,是因为爸爸妈妈怀着一种赎罪的态度,逼她学医的吗?
她迷惑了。
那时候太小了,我不记得了。
他笑了笑,语气有些自嘲,当医生啊,最难的就是善终了,一辈子当医生不难,但是当医生一辈子不犯错太难了。
郑雅洁没说话,身边这个人,她有些害怕,他试图带着长辈的口吻去同她沟通,但是讲出来的话又是那么悲凉和疏远。
还有一种要逼她去认罪的高高在上的律师精英范。
雨很快就停了,大雨之后的秋日的凉意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