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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候陆平安却收到了一份医患纠纷的调解书,他把白术叫到办公室,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办?
他慢慢的看完了,放下纸页,有些不在乎的说,该调解就调解啊,该赔钱就赔钱啊,找我干什么?要我传授点医患纠纷的调解经验吗?
你那个强硬的态度就算了吧,上次调解过程中,你一言不发真是帮医院省了很多钱。
白术摸摸下巴,恩,老江什么态度?
不管老江什么态度,总是要郑雅洁自己亲自面对患者家属、律师和法官,称述整个事情的过程和结果。
白术奇怪,不然呢?现在法院调解都开始用远程视频了吗?
陆平安终于忍不住了,用手指指,你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啊,我说的是对方律师,郑平。
那又怎么样?
好复杂。
一点都不复杂,都是你们想的太复杂了。他认真说,本质这个案子是医患纠纷,郑雅洁作为当天的麻醉师,术前麻醉过程中发现患者是困难气道,肿瘤完全占领双侧鼻孔鼻腔,不能闭口,患者意识丧失,抢救后持续昏迷,她只要说出当时的用药,流程,有没有违规操作就可以了,剩下的,她还要做什么呢?
郑平。
我觉得你们都被他整怕了是不是?都整怕了医院就关门了我也挺喜闻乐见的,但是他只是个律师而已,他敢要天价赔偿吗?敢去媒体那边喊话吗?敢把全院医生都告了把医院弄关门了吗?他是郑总的叔叔而已,又不是父女相残,上演不了什么道德戏。他拍拍陆平安的肩膀,你要相信,郑平其实不是懦弱胆小和脆弱的人,郑姑娘也不是个胆小鬼啊。
第61章
肖砚转办公室门把的时候,发现门居然被反锁了。
她没钥匙,敲了敲门等开,白术的声音隔着门喊过来,等下。
她眼神一暗,好嘛,不知道偷偷摸摸在干什么。
过了五分钟门才打开,郑雅洁站在门口,整个人有点失魂落魄到麻木。
她初见那张调解书,只感到脑子里面嗡的一声,仿佛有个大钟在她耳边笼罩下来。
然后又看到郑平的名字。
不知道笑还是哭,半晌都是神志抽离的那种恍惚感。
郑雅洁你先回去。白术对她说。
她攥着纸页的手微微发抖,纸也颤悠悠的,发出闷闷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看到肖砚就这么木然的扫了一眼过去,离开的步子缓慢又沉重。
这是怎么了?
白术也发愁啊,这姑娘平时看着胆大又外向,但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还是没褪去,她很怕被针对,任何压迫性的打击都会让她直接投降,他只能拧拧眉心,叹气,哎,愁人。
她被你拒绝了吗?肖砚问。
白术脸上一个大大的懵逼,你在说什么?
或者你们俩分手了?
咔嚓一声可乐罐子又瘪了一块进去,他哼了一声,问肖砚,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不知道。
打开可乐罐,然后把整个易拉罐都塞徐一然嘴里。
然后他认真的把那份调解书的复印件在她面前晃了一下,这是正经事情,关乎一个医生的未来,所以以后徐一然说什么,都不要信呢。
肖砚平静的看着他,把笑意藏在眼底,恩,我本来就不信。
你?
开个玩笑。
神他妈的肖砚也能开玩笑,他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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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秋季,下了一场秋雨之后,风刮的猛,一阵比一阵凉,院区灯火通明,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寂寥阴森之感。
救护车送来车祸外伤的患者,呼吸暂停,需要插管。
肖旭学了两个月气管插管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结果打开口腔一看就傻眼了。
病人为小下颌,下排2颗门牙,且这2颗牙齿有一半是重叠的,上排牙齿向外上方生长,下排牙齿是向口内生长,特别难。
不行,我不行,郑总呢?
郑雅洁脸色阴沉的走过来,揉揉眼睛,我来吧。
但是当她手拿到喉镜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越慌越害怕,看着病人,又看看自己的喉镜,只觉得心脏猛然的被揪起,然后用劲最大的克制力,定了定心神,稳住手。
这种难插管的病人,通常第一次插管成功率都不高,病人家属还围在旁边嚎啕大哭,又死死的盯着她的手。
郑雅洁觉得自己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连镜片的前端都放不进去,左口角、右口角进都被下排的两颗牙挡住,头部后仰后,镜片头端才进去3cm不到,尝试了两分钟左右,又面罩给氧提高饱和度。
我不行,打电话给秦总吧。她哐当一下放下喉镜,然后慌慌忙忙的掏出手机,却被病人家属推搡的动作一不小心的打飞掉,亮白色的屏幕在空中滑过,然后重重的摔下去,屏幕上的光线被割裂成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