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妖脱口而出“人生”二字,方慈差点没绷住,羽衣拍了拍她,递给了她一包瓜子,她也不客气地就嗑了起来。
夏如是看向跪在地上的男生,他皱了皱眉,叫了他一声,示意他起身。
男生顺从地起身,他的声音如同鸟儿在高歌一般,格外悦耳地讲述了一个横跨了五百年的故事。
明正德年间。
深深的宫墙内,一只鸟儿正站在初春的树枝上鸣叫着。
这鸟儿满身红褐色羽毛,只眼周一圈白色向下斜挑着,这是一只画眉。
“龙气竟薄弱到如此地步,连这种小妖都能溜进这紫禁城之中了?”一个略带轻挑的男声传来,鸟儿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就想逃离,谁知却在半空中不知撞上了什么,随即摔落在地,抖了抖身子,转眼居然化作一位黑衣的清秀少年。
“羽先生。”少年苦笑,他俯下身子,行了一礼,“先生莫要戏弄起画了。”
被唤作羽先生的人便是羽衣,而这少年,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画眉鸟。
方慈看了羽衣一眼:“你们这认识五百多年了?”
羽衣随手把瓜子皮扔在地上,回答道:“记不太清了。”
夏如是看了一眼地板,默默递过去了一个垃圾桶。
刚开口没多久就被打断,起画并未露出不喜的神色,而是等二人谈话结束,才继续讲下去。
“我这等小妖不比先生,只是想寻个活命的路子罢了。”
起画整好修行了一千年,如今天子荒淫无度,龙气薄弱,给了他机会溜进紫禁城中,躲避千年一遇的雷劫。
羽衣也并非针对他,只是看到宫中居然有除他之外的妖,说起来还算得上是认识的,就起了寻乐的心思。
不过他很快就收起了结界,紫禁城内依旧是不好造次的,他在此中对于妖力的使用颇为慎重。
“还是这般乖巧模样。”羽衣打量了他几眼。
千年修行的妖怪说起来已经是有些道行了,但这起画用羽衣的话来说,是个老实孩子,只是自己在山中乖巧修炼,也从不想些歪门邪道。
有些妖怪旁门左道的手段不少,利用风水地脉,或吸食人类精气,修行速度快得惊人,相比之下,起画的速度,可以说是非常缓慢了,也难怪他对于即将到来的雷劫如此谨慎。
不过无论是起画这种,或是使用些其他手段去修炼,对于羽衣来说都是一样的,不过是活命的手段罢了,在他眼里倒是没有什么叁六九等。
起画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低着头,羽衣也就没了再捉弄他的乐趣,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踪迹。
直到他消失了一阵,起画才抬起头来,一阵微风吹来,还带着些初春的凉意,他正打算离开,突然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眼看着天上飞着的一只纸鸢,不知被什么缠住了线,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后,线居然断开,径直着就落在了他刚刚落脚的这棵树上。
“思镜!你怎么放得纸鸢呀,又挂在树上了!”一个女声抱怨着。
“对不起嘛春月,我马上去把它弄下来!”另一个女声回应道,听起来年纪不大,讲话的语调倒是活泼可爱。
起画一时忘了遁形,只是变作小鸟,飞到枝头上。
这时跑来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孩,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梳着双螺髻,头顶上两个尖尖,还插了一朵桃花,不知道是从哪里折来的,她一双眼睛大大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风风火火地就跑到树下,挽起袖子就要上树。
“思镜!”另一个女孩在她身后喊道,“当心被人看到!”
思镜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一边爬着树,还一边回头对着树下一脸焦急的春月说话。
“我爬树可在行了!”
思镜麻利地爬到枝丫之间,一伸手,就将纸鸢拿到手中,小脸上满是得意,冲着春月说道:“看吧!我很厉害的!”
那副得意的小表情,看得起画直笑,于是身为鸟儿的他,发出了几声悦耳的鸟鸣。
这吸引了思镜的注意,她转过头去,寻找是哪只鸟儿叫得如此好听,却不查脚下的细枝刚淋了春雨,滑的很,她就那么一转身,瞬间就失了平衡,眼看就要跌落在地,这足有一丈多的高度,若是落地的角度不好,怕不是要伤到骨头。
起画没有多想,瞬间就显了人形,一把接住了女孩,稳稳落在地上。
“啊!!!!妖怪!!!”春月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尖叫起来。
起画这才意识到自己突然现身,不知会引来什么样的麻烦,正想消了她们的记忆,却发现自己的妖术在这紫禁城中,居然无法施展。
正当他发愁时,怀中探出一个小脑袋,思镜笑着对春月说道:“什么妖怪,这位公子刚刚正在树上,我是看到他被吓了一跳,才会失足跌落的。”
这一番解释让春月有些迷茫了,这绿叶稀疏的树上,怎么会有个大活人在上面,自己没有发现?但看思镜一副肯定的样子,心想怕不是自己只顾着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