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画并非多嘴之人,但思镜这小丫头,一张嘴在她的脸上是没有白长,除了爱吃,就是爱说。
得了闲就抱着点心跑到这边来找起画聊天,一段时间下来,起画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最了解这宫中的人。
“起画公子,你有所不知,这钱宁怂恿皇上建了豹房,你可知豹房是做什么用的?”
起画摇头。
“可不只是养豹子的!据说那钱宁不知都从哪里找来了许多绝色美女,就与那些野兽一同养在豹房之中,供皇帝取乐,我还听说,那豹房终年温暖如春,那些美女,都不穿衣服的!”
思镜一边讲着,一边吃着点心,点心渣子唰唰地从树上往下掉。
二人正坐在树上,思镜平日不敢与其他人多说,每次见了起画都恨不得嘴一秒都不停下,有些话听得起画都皱了眉,担心被人听去,干脆抱着她就坐在了树上,起码视野清晰,若是看到有人过来,也好躲避。
听着思镜说豹房的事情,起画拍了拍她的脑壳:“小姑娘家的都听些什么东西。”
“起画公子!”被拍得有点痛,她不满抗议道:“我就和你说说!”
虽然起画是个妖怪,但思镜却是一点都不怕他,他也奇怪问过,思镜嘴里塞满了点心含含糊糊地回答:“我觉得还四人更阔怕。”
所以他这个比思镜年长了近千岁的妖怪,在她面前几乎毫无威慑力,这边刚拍了她的脑门,那边她又继续说道:“你说那皇帝身子受得了不?这么多美女。”
起画气结:“你都跟谁学得这些话?”
“那些太监嘛,他们没得根,就喜欢讲这些过过瘾。”
然后思镜就又被起画狠狠地敲了头:“什么有根没根的,不许说这些荤话。”
“起画公子!”
这下似乎是真的拍痛了,女孩好看的小脸皱成一团,起画只得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心想下次还是轻些。
他已经不指望思镜可以记得不要说些有的没的了,直接想的就是自己下次打轻些。
安静了不到一息的功夫,思镜的小嘴又开始叭叭叭地讲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轶事,起画有些走神,他算了算,天雷怕就是这几日了。
“思镜,最近一段日子不要来找我。”
女孩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起画第一次听到她的嗓音中带着紧张:“公,公子嫌我了?”
不等起画开口解释,女孩的大眼睛里就泛起水雾,声音都带了哭腔:“公子我再也不说那些荤话了!”
看着面前突然开始掉眼泪的女孩,起画慌了手脚,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人类落泪的样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双手都没处放,就愣看着思镜呜呜地哭着半响,才僵硬着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背,拍了几下,然后柔声道:“我只是有些自己的事情。”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思镜瞬间就抬头问道,眼角还挂着泪。
“嗯……大约一个月。”
雷劫并非一次,而是足足七日,起画估算了相对稳妥的时间,若是受伤,也可以留一些时间恢复。
“那我一个月后来找你,公子可不要失约。”
“不失约。”
“天呐,我要整整一个月看不到公子俊秀的脸,而是对着那群老树皮一样的太监。”
“啊!”
“公子你又打我!”
眼看着就到雷劫之日,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来。
“小鸟,不如跟我到豹房去玩玩。”羽衣站在树杈上,玩味地看着起画,“带你长长见识。”
然后起画就以乐师之名,被羽衣带去了思镜口中那个神秘的豹房,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帝,朱厚照。
“皇帝长得好看吗?”方慈插嘴道。
起画想了想:“还是挺好看的,和他的画像倒是挺像。”
是的,小皇帝不过二十岁上下,长得颇为标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有虚浮之色,想必是长日的声色犬马,早已暗中掏空了他的身体。
而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竟真如思镜所言,大批绝色艳丽的女子,身上只着几缕轻纱,在屋内调笑奔走着,而朱厚照居然只穿着白色的亵衣,身旁有几位妖冶女子服侍着,斜坐在躺椅之中。
看有人进来,他抬眼,见是羽衣,笑道:“羽先生今日又寻了什么好玩的予朕?”
然后他见羽衣身后跟了一个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朱厚照平日荒淫无度惯了,张口便调侃道:“如此美色,即是男子朕也是不拒的。”
起画直接就红了脸,事实上自从他进了这件屋子,眼睛就不知该往哪里放,只呆呆地跟在羽衣身后。
羽衣行了个礼,起画注意到,他并未行叩拜之礼,而朱厚照似乎也并不在意,于是跟着羽衣一样,也只是抬手行了一礼。
“皇上,莫要把我给您寻的乐师吓跑了。”羽衣开口。
“乐师?”朱厚照重复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屑,“还能有比朕宫中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