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还算厚道。”方慈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点评道。
听到这里,方慈瞬间反应过来,羽衣是为了帮助起画躲避雷劫,才带他进入豹房之中。
“我早说了我们都是好人啦。”羽衣一手环住方慈的肩膀,一边瞥了夏如是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某些人总是觉得咱们坏哦,老是给我们上课。”
“你说得对。”方慈点头。
“羽先生助我躲避雷劫之恩,起画永生难忘。”起画说道。
“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躲到皇帝身边?比如躲在他的寝宫?”方慈问道。
起画摇摇头:“乾清宫乃明清共二十六位帝王居所,岂是妖怪轻易可以接近的?由此,先生便以引荐乐师之名,在豹房之中,让帝王的龙气护我渡劫。”
这场荒唐的歌舞结束在第七日。
朱厚照整整六日未上朝,不见任何大臣,而这六日,天生异象,平地惊雷,甚至劈死了豹房外叁棵百年树龄的巨木。
以杨廷和为首,群臣长跪于豹房之外整整叁日,期间有年老病弱者体力不支昏厥过去,被拖走后,其余人继续跪着,求皇上不要再罔顾社稷,看一眼着大明朝的江山吧!
朱厚照一向是怕杨廷和的,自他还是太子时,就对这位师父极为尊敬以及惧怕,终于,在第七日的早上,任他再流连于起画的仙乐,也不得不灰溜溜地从豹房中走出,被群臣裹挟着,上了朝。
豹房终于安静下来,只余羽衣和起画二人,见皇帝被带走,羽衣只觉无趣,便起身也要离开。
“谢先生护起画渡劫。“
起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羽衣并未停下脚步,只是淡淡说道:“最后一日看你自己造化了。”
如果不在帝王身侧,其实在紫禁城中,躲去哪里都是一样的,起画四处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与思镜相见的树下。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地走到了这里,不由失笑,想想这里也好,偏僻,不常有人,免得引来雷劫伤了无辜之人。
起画在树下闭目坐定,天边的云层已经开始翻滚,突然黑云便压了下来,分明是白日,却如同黑夜一般,云层中雷电交加,如蛛丝一般细密的闪电划过,像是要将天空劈开一般,这电光忽闪,映得起画的脸忽明忽暗,却见他面上自然,不见一丝慌乱。
起画并非是因有十足把握才不慌乱,而是修行至此的妖都懂得,雷劫便是听天命罢了,今日他要遭这第七日的天雷,是想躲也躲不过的。
“轰!”一声惊雷。
劈到起画身后的树上,瞬间这树就被从中间劈成了两段,他的眉角跳了跳,不知怎地,突然有些后悔选此处度雷劫。
“轰!轰!轰!”接连叁声巨响,身后巨树已毁,这叁下天雷不偏不倚正劈在起画身上,他的唇角不由得溢出了一丝鲜血,体内真气混乱四窜,五脏六腑都像被人紧紧抓握撕扯着一般,剧痛无比。
“轰!轰!”又是两道天雷迎头劈来,他喉头一热,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体内真气此时更为混乱,几乎要撑破他的身体爆出,每个毛孔都是痛的,他的眼睛和耳朵甚至都溢出了鲜血,意识有些开始涣散。
“公子!!!!”
恍惚间,起画仿佛听到思镜在唤自己,天雷依旧在空中翻腾着,发出如猛兽嘶吼一般的巨响,这声小小的呼唤,倒像是幻觉一般。
他睁开眼睛,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拼命向他跑来。
由天雷引来的狂风,此时几乎将沙尘全然卷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思镜用衣袖半遮着脸,被狂风吹得几乎无法站定,但仍摸爬滚打着向着起画的方向跑来。
他看着那个小身影,在风沙中跌倒,再爬起,不顾一切地向自己奔来。
“轰!!!”最后一道天雷劈下,女孩已经跑到他的面前。
“思镜!”
一时间不知究竟是谁将谁护在怀中,电闪雷鸣天地震颤间,只见二人纠缠着摔倒在地,而那天雷,本是劈向起画的眉心,居然在电光火石间,生生转了向,冲着他的左肩袭去。
“唔,咳咳”起画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直喷了思镜满头满脸,她却半点不嫌,起画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奋力起身,看着不省人事的起画,拍了拍他的脸,却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而此时由于惊雷的巨响,已经引得一些人向这边寻来,她隐约听到有人声接近,这下更不能再拖,她咬牙拽住起画的手臂,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硬生生将他拖入了附近的一间屋内,顾不上悉心安置,又忙跑出门去,找了泥土将血迹掩盖,确定一时无法发现异样,这才再次返回屋内。
直至起画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守在他身旁的思镜,他面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干净,而思镜的小脸上居然还挂着血迹。
看到起画整开眼睛,思镜惊呼一声:“公子!”
不怪她突然惊呼,任她胆子再大,突然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属于动物羽毛的痕迹,依然心中一惊。
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