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道身影闪身进入信王府书房。
“如何?”萧城拿起茶盏拨了拨浮起的茶叶,并未抬头,淡淡地向下首的人问道。
“属下无能,我们到时,那人已没了气息。”属下低头回禀。
萧城闻言脸色上虽然没什么变化,捏着茶盏的手却紧了几分。这样的结果让他有些难以忍受,追查了这么久刚找到一些线索,难道就要前功尽弃了吗?
“下去吧,接着查。”萧城有些无力。
“是,属下告退。”
萧城皱着眉起身,背手看着墙上挂着的昱国舆图,目光定在与钟离接壤一带,久久没有离开。
又过了三日,陈昭拿着手稿到了公文斋,正巧看见管事龚叔在理账。
“公子怎么又亲自来了?“龚叔笑着招呼陈昭进门。“公子的作品已经在刊印当中了,明日便可上架售卖。”
闻言把手稿递过去,陈昭正想着措辞,就听见龚叔说:“公子,我有一件事想要麻烦您,不知……”语气带着些犹豫。
“您但讲无妨。”
“是关于怀书那孩子的,最近天气寒凉,一入夜他就咳嗽。”陈昭闻言心生怜悯,更是心疼这个苦命的孩子。
“郎中说是流浪时落下的病根,没什么根治的法子,只能好好将养着,晚上公文斋只有他一人在这里,我们都不放心,想给他找个人家好生养着。”陈昭一听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向管事说:“怀书这孩子我实在喜欢,若是他不嫌我家贫愿意与我作伴,我可以一辈子养着他。”
对方闻言大喜,也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倔得很,不愿意拖累别人,我们是想着让他给大户人家的孩子做个书童,但怕他会受人欺负,如今看来,公子这里便是他最好的去处了。”说罢上楼去唤怀书了。
陈昭按耐着激动的心情坐下悉心等了片刻后,便见那个小大人似的孩子跟着管事下楼,面上什么情绪也没有。走到跟前时,才发现他的小手正不安地攥着衣角。
龚叔一只手搭在怀书的肩膀上朝着陈昭说:“公子,这孩子还有一些问题想问问您。”
蹲下来看了看他可人的小脸儿,陈昭笑着说好。
“先生可知子汝与靖公的典故,若您是靖公该当如何?”龚叔闻言有些无奈地看着怀书。
陈昭本以为他会问一些关于自己家境之类的问题,不曾想这孩子竟是有如此学识,幸好前几日他读了一本昱国的史书,知道子汝是靖公喜爱的养子,却在临终时将王位传给了亲子炀升,炀升继位后立刻杀了子汝。他思考了片刻,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怀书,我并不能娶妻,我不喜女子,你明白吗?”
怀书震惊似的抬起头看着他,龚叔也有些尴尬。陈昭见他们的样子,也有些不自在,不过之前他了解过昱国并不排斥男子相爱,只不过娶了男妻便不能入朝为官,因为昱国历史上曾出现过宰相私生子与当朝将军假婚意图谋反的丑事。
面前的小人儿这个样子,陈昭有些害怕他会排斥自己,刚要开口就听见怀书说:“先生大恩,来日必涌泉以报。”稚嫩的声音却说着如此坚定的话,这让他十分感动,“怀书,我会待你好的,有你是我的福气。”陈昭眼里闪着泪花,伸出手使劲儿抱了抱他。
大街上,一大一小拉着手四处逛着,陈昭看起来兴奋极了,走路都有些不稳当,手里也汗津津的。他在现代只跟小侄子相处过,只是那孩子调皮的很,却也好哄,买点时兴的玩具就欢喜的很,怀书的性子则完全相反,谨言慎行,十分聪慧敏感,这让他有些犯难。
陈昭转头看着身侧的小怀书,他正目视前方认真往前走着,旁边叫卖吃食玩意儿的小贩都没有吸引他的注意。瞧着这样懂事的孩子,陈昭不想让他觉得他自己是寄人篱下,需要时刻注意言行,必须讨好别人才能苟活下来的人。
见他停下脚步,怀书诧异地回头转身看向这个收养他的人,心里有些了然似的沮丧,脸上却没有透露出半分。刚要开口,倏地竟被抱了起来。蓦然离开地面被拥进温暖的臂膀,怀书怔愣了片刻,在陈昭看不见的背后湿润了眼眶,小嘴抿紧了,不想让他听见。多少个寒冷的夜晚,在刺骨的风里,他没有哭,钻心的饥饿也不曾让他掉眼泪。只是如今这个看似普通的拥抱却让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如鲠在喉。
陈昭并不知道怀书在想什么,只感觉到脖子被两条小胳膊小心翼翼地拥了拥,这让他又抱紧了些怀里的小人儿,轻托着他的小屁股。陈昭知道再好的吃食玩意儿,再周到的照顾都不能让怀书明白他的真心,只有成倍的爱能让他知道收养他并不是为了培养一个所谓的继承人,陈昭是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一个伴儿,一个可以与他相依为命的伴儿。
抱着孩子走了估摸着半刻就到了住的地方,陈昭轻轻地放下怀里的人,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胳膊,俯身问:“这就是我们的家,怀书觉得怎么样?”
虽然经过了复杂的心理活动,怀书却并未在面上显露出来,只是眼圈有些泛红,陈昭以为他是想公文斋的夫子们了,连忙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