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州说话的时候一眼也没有看向萧漠,仿佛这些事情跟他毫无关系。
萧漠伫立在一旁,不由自主地开始认真看向那个跪下的青年 ,心脏像被人攥紧似的,感到阵阵窒息。
他留在靳璟身边唯一的作用不就是替他解毒?
否则,他早就该跟郭政一样被扔海里了,现在鸿州一出现,还在被官府通缉,自身尚且自顾不瑕,居然一来就要断了他的生路?
如果他对靳璟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仅仅只是一个能被随意操弄的玩物,他以后又该何以自处?
不行!
他上前一步,刻意站在了暮川旁边,躬身对靳璟道,“王爷,能否容属下一起参与商议解毒事宜?”
靳璟眸光闪了闪,似乎松了一口气,“也好,萧侍卫既是找来寒蚧的人,也是上次解毒的功臣,自然应该一同商议。”
等他们四个人同时在宽敞的房间里,关上门屏退他人,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靳璟和鸿州坐在高背梨花木椅上,中间隔着木案,暮川和萧漠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机会。
“先说说你怎么会被朝廷通缉?”靳璟看向鸿州。
“此事说来话长 ,我原本在沙风镇办事,刚有了一些眉目,突然靠近沙风镇的蒙西起了战事。”
“战事?”靳璟想起入城时看到的鹞鹰,脸色一变,“居然真的有战事?”
“传闻是太祖皇帝靳朗时期未能清理的叛将洪光的后人在蒙西秘密招兵买马多年,蒙西边境属于无人管辖的三不管区域,据说他在那里秘密活动了很多年。这次起事他就一举攻破了交通重镇沙乌,我也不得不提早离开那里。”
太祖皇帝靳朗鉴于前朝由权臣决定皇室事务、专擅国政对统治本身的损害,晚年为巩固皇权,屠戮了不少功臣。洪光当年也是西征前朝残部的大功臣,被人举报谋反,靳朗便顺势命人将其捉拿,谁知洪光早前得到了提刑按察史的风声,连夜出逃,不仅如此,还召集旧部,最终在蒙西边境建立了叛军。
多年来,被多次剿灭,又多次死灰复燃,趁机作乱。
这次,不知又是得了谁的帮助。
靳璟暗忖,“这是皇兄该烦恼的事情,跟你被通缉有什么关联,难道……?”
鸿州苦笑了一下,“青岩教跟洪光素有来往……这件事连我都不知道,多半是师傅亲自在操持,战事一起,一位吃里扒外的教中主事将事情捅到了蒙西边境都指挥使俞诚那里,他一路上报,很快,青岩教的教众,不管是总舵分舵,只要在朝廷那里在籍在册的,都沦为了通缉犯。”
“这……”靳璟眉心深锁,显然也没想到短短时间出了这么大变故,很快抓到了问题关键,“贵教果真跟叛军有牵连?”
鸿州沉默了,很多事情他暂时没下定决心,便不能跟靳璟说得太明白。
青岩教自然是跟叛军有牵连的,甚至可以说洪光的后人洪林的部队就是叶炳贡一手扶持起来的。
这件事连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叶炳贡这些年一方面让他查谢家旗下的商队与西域人来往交易私盐的账本和通路人脉,一方面让鸿郅拿下温家在东扈城经营的矿洞……其实全都是为了助洪林招兵买马,挖掘帝国的墙角。
甚至于在总舵开坛仪式上,叶炳贡一直虚位而待的贵客,其实就是洪林,只不过,直到发生夜袭之时,洪林也没有出现罢了。
为了起事,被帝国所严厉禁止的火铳,叶炳贡靠着多年来开漕运、设镖局的掩护,打通各个关卡,居然为洪林搞来了数百支。
正因为如此,这次叛军卷土重来,才被朝廷如此重视,至今都没有确定平叛的将领,却风声鹤唳地开始四处抓捕跟叛军有关的人。
江湖上,受累的也不止青岩教,还有雷火堂。
谁让他们擅长制造火器呢?
“如果确有关联,你还会帮我吗?”鸿州谨慎地问道。
“这要看你怎么选择了。”靳璟神色缓和了,“我自然是想帮你的,但肯定不会为了你背叛皇兄,辜负澧朝的江山”。
他们二人多年的交情在帝国江山面前瞬间显得极其脆弱,鸿州发现自己这么问完全是多此一举,他深吸一口气,“这件事的真相……恐怕只有教中极少几个人清楚。不过,我已经在找人查了,下辖的分舵也传令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用听从总舵指挥。”
“我信你。”靳璟不急不缓道,“但你也不能一直被通缉,以后有什么打算?”
“回昕风楼以后,为了解决这件事,我想见当今圣上一面,不知璟能否为我引荐?”鸿州直言道。
靳璟没有立刻回答,下颌微微收紧,大拇指在扶手上来回摩挲。
这是他陷入思考的小动作。
他为鸿州引荐这件事本不难做到,坏就坏在鸿州是通缉犯,而且青岩教跟叛军有关联,届时他怎么能保证靳清的安全?
换言之,就算他自己相信鸿州,靳清信吗?他以前就对自己身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