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字。”他了望着天边,嘴里喃喃着重复:“南归,南归,大雁生来便朝着暖和的地方飞,你也定一样,会找到暖阳。”
她看到书信的那一刻天都要塌了,不让她回去,偏偏是让侍女安之回,就是要留她在这等死,她这个公主的名号早就有名无分了。
“对不起。”她习惯道歉,擦走脸上的眼泪。
不知何时,身旁坐了一个人都没有察觉。
每天都会有僧人来送药,这些药让她的病情显然轻了不少,加上寺庙里的饭清淡,她很快就不咳了。
华景垂眸,一言未发的转身,一手握住碗底,甩袖背在身后离开:“你好好养病便是。”
“可是大雁的雁?”
“谢谢。”
“您怎么会是故意为之,先将药喝了,身子骨怕是受不住。”
华景掐住她的下巴,将碗抵在苍白的唇边,慢慢往下倾斜,深邃的眼直勾勾盯着褐色药汁全部吞下。
安之的卖身契还在雁家里握住,没有不听从的本事,临行前,依依不舍的握住雁南归的手,冲动要在她面前下跪,被她赶忙握住。
“可还难受?”
“那高僧,您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不是的,我的母亲离开早,家里只有我T弱多病,他们说我是个累赘,不应吃
雁南归不知自己哪点说辞不对,他显然比刚才不同,是生气吗?还是厌烦她。
被热水暖热的身体,没刚才那般难受了,雁南归不断跟他道谢,他拿碗起身:“我会叫人多送两床被子来,这山里风寒,倘若每日这样咳嗽,身体遭不住。”
清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咳嗽都忘了,呆滞手脚缩在一块,看着他将碗单手递上前。
雁家本就是要她死在外面,连累一个人岂不是罪过:“你好好回去,路上小心,我不急,在这呆着也挺好,比家里好多了。”
华景望着她,面容温和:“这些东西想必一定很适合您,来这里不应当收钱财,您有一颗善良之心,佛祖定会保佑,若是收了这些财,才理应不当。”
“为何道歉?”
她刚要说话,便听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几日气色不错,看来是药有作用,你在家里没有吃过这药吗?”
她不曾想有人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原来名字也可以被人表扬。
雁南归连忙抬头,眼角还挂着眼泪,被这么一哆嗦,直接掉了下来。
这天,寺庙外来了雁家的仆人,雁南归以为是来接她回去,但同他一块来的,还有一封书信,信上说,让安之回雁家,莫要在这里陪她养病。
雁南归被他看着心虚,连忙低下头躲避:“是……家里没有给我备药。”
“叫我的法号便可,华景。”
“无需道歉,受病者菩萨皆怜悯。”
“我,我来的匆忙,没准备银子,我这有还未怎用过的首饰,是我从家带过来的,您看这些行吗,我可以全都给您,就当作是我在这的住费。”
她信念坚定,两眼似乎能发光,脸颊浮起飘飘红丝,少女的羞涩表露无言。
“施主可还有事?”
“好。”
华景看着她,尚未有人知道的地方,他的喉咙悄然无息动了一下。
眼看他要走,雁南归拉住他的衣角,自己也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手脚会比想法快一步。
“在这里哭,不太好,高僧您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我会改。”
回到寺庙,雁南归郁郁寡欢坐在台阶上,看着山林发呆,围墙后的景被挡住,她把头埋进臂弯。
“你是个公主,怎会如此?”
安之何尝看不出来,雁家里,谁又会这么贴心给她喝药,怕是每个人都巴不得她早些离开人世。
雁南归愣住,她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懊悔为何没在路上就早日换成银两。
长年在香火下表露的温气和蔼,仿佛对人人都亲近,却人人捉摸不透进心里的距离,她被突如其来的关心害怕。
安之为她打饭去了,回来时已经不见她咳嗽,饭也比平时吃的更多,脸上红润又多了不少,简直变了个人似的。
“是。”
“实在很对不起。”
“雁南归。”
“公主我求您,定要在这里好好的!安之还会回来看您,我会拿回卖身契,求您一定要等我来。”
“公主,我对不起您,安之没法在您身边照护您。”
“不想说可不必说。”
“别!”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不是故意要咳……咳,咳!”
她绞紧手指,郁郁葱葱的指尖小巧精致,紧绷的手背用力凸起了一条清晰的筋色。
好?将这碗药喝了。”
他看了眼慌张拿出的包袱里,打开是些普通的挂饰,有的应该是挂在头发上,显然是还未用过,崭新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