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易容的伪装,他们一行人也算是轻而易举的混出了城门,接应的马车在几里外的一条小路上,苏陌带着他们走过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有人掉了队。
是柳眠。
也许是因为他杀人的时候过于淡定,池汐还没能把那个狐狸精一样的人和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形象融合在一起,见他慢慢落在了最后方,也只是微微蹙着眉,在离得不远的地方问了一嘴,“你怎么了?”
柳眠没有答话。
一片沉寂的夜里,她有点看不清柳眠的轮廓,在原地等了许久,那个模糊的影子才逐渐变的清晰,背脊仍然是挺拔的,嗓音却有些哑,“没事,走吧。”
池汐隐约觉着有哪里不对。
“你……”她有点犹豫的看着柳眠,后者却掐住她的后脖颈往前一推,池汐猝不及防的被往前推了两步,从天灵盖到脚趾尖都泛了麻。
就像是小动物被拎起后脖颈那里的皮毛一样,全身的力气都卸了个干净,她有点无助的伸手扒拉了两下,“你松手——”
柳眠低笑,顺势放下了手,“这么敏感?”
池汐翻了个白眼,浑然没有注意到黑暗中还有另一双眼睛静静盯着她,只是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你怎么走的那么慢?”
柳眠没有回答,一时间周围只有鞋履踏过草叶的沙沙声,那种奇怪的感觉更甚,池汐忍不住往柳眠的方向靠了两步,风从他的方向慢慢吹过来,衣摆擦过她的指尖时,池汐忽然便意识到了什么。
他身上好热。?o?㈧ń.?o?(po18n.)
像是一个散发着热气的大蒸笼,光是靠近都能感受到那种源源不断的热气。池汐愣了半晌,猛地伸手过去探他的额头。
可是柳眠比她更快,她甚至没看清他手臂起落的轨迹,就被人稳稳的捏住了手腕。柳眠捏着那只距离自己脸颊几寸远的小手,轻飘飘的挑眉,“干什么?别以为天黑着就可以对我上下其手。”
池汐没空理会他的浑话,努力挣着想要把手解脱开来,“你发烧了?”
柳眠没说话,只是又顺手捏住小姑娘的后颈肉,往前推了推。池汐缩着脖子,还想努力一下,“你这么烧下去脑子会烧坏的……”
“快走吧,”柳眠推着她向前,“我没事。”
他说是没事,但池汐感觉的出来,柳眠的身体状况已经越来越差。倒是还能迈步,只是迈步的频率越发缓慢,连意识都有些昏沉,喊他名字的时候,甚至要迟钝个两三秒才会给她答复。又走了一小段,眼看着他的身形都开始跌跌撞撞,池汐咬了咬牙,还是喊住了最前方的苏陌,“停一下!”
几个人都停下了脚步,池汐扶着柳眠坐在一旁,“先歇一会。”
苏陌仰头看了看天,算了下时间,又瞧着柳眠那个有点半死不活的模样,冷声强调,“最多只有一刻钟。”
时间,真的太紧了。
“怎么样?”池汐担心的厉害,看着苏陌脸上越发凝重的神色,心中也揪成了一团。
苏陌放下柳眠的手腕,又在额头处探了探他的体温,斟酌了一会才说道,“如果现实一点,现在应该把他扔在这里,我们先走。等他自己醒了,再自己找出路。”
“这肯定不成,”池汐皱眉道,“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可他烧的太厉害,又加上两日未睡,对于肉体凡胎而言的确已经接近极限,何况他身上还有伤。”苏陌有些刻板的强调着,“如果还要拖着他往前走,天亮之前绝对赶不到地方。车马的体积太大,白日里行动很容易引人注目,如果城中再被人发现那四具尸体而追了出来,还是死路一条。”
“可……”
“你觉着,那四具尸体算不算的上,是为这场政变而献身?”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嗓音却低哑的厉害。池汐回过头,就看见了一直站在暗处的容羽。
这还是她自从说了那句抱歉后,容羽第一次开口说话。
池汐慢慢攥紧拳头,“……算。”
“既然如此,那现在需要献身的,就变成他了。”
池汐说不出话,更是怎么都想不到容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想要从容羽脸上找到些什么别的情绪,可是他站在树木的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淡淡反着光。
可是,让她抛下柳眠转身就走,她绝对做不到。
他把她从黑暗无光的地下室中解救出来,又只身替她拦下了追兵,就连逃出这城门的时候都是靠着他才得解,难道如今就只因为他昏迷不醒,就残忍的将他扔下不管吗?
“他自己也说过,想当皇帝,就别想普度众生。汐汐,这是你自己选的。”
呼出一口浊气后,池汐笑了。
选择这种事,又有谁说的上来对和错呢?
“是我选的没错。可也不全是我选的。”
如果连这样的选择她都能做出来,那么她,和池洋又有什么区别?
权固然重要,但世界上仍然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