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果然因为担心他们潜入民居隐蔽而分散了人手,开始变得稀稀拉拉的队伍更因缺少了可以拿主意的人而漫无目标。不过,当申三惨叫的声音隐隐从寺杉家传来时,这无疑也给他们指出了一条去欺负妇孺的明路。
“假如控制了寺杉夫人,就是贵为武士的正明回来,也不得不向我们妥协啊!”
这个念头令一些产生了恶劣念头的村民精神一振,相互招呼着又跑向了寺杉家。这时刚好迎面撞见阿松哭着从大门跑出来。村民们见状更是喜不自胜。寺杉夫人身边若少了阿松这个助力,那岂不是如同木偶一般,伸手便可捉得?甚至有人趁此机会恐吓了阿松一番:“现在知道错了吧,阿松?不过你现在才选择站过来,我们也不会理会你的……”
然而实际上阿松才是对他们理也不理的那一个,脸也没抬地只是掉头逃开。尽管威胁失了效,但好在村民们本性本就单纯,也没有受到太大打击,反而因阿松那类似落荒而逃的动作兴奋不已,更是喝喝呼呼地朝着寺杉家前进。然而在寺杉家大门前,却已有人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眠姬仿佛早已知晓他们会来这里,静静地站在门前,面无惧色。
村民们先是吃了一惊,紧跟着倒是大喜过望。原本因找不到她才来到寺杉家,这下可好,可不正是一举两得?当即便有村民呼叫着冲上去想捉住她。
眠姬只是冷静地站着,对冲上来的村民们不屑一顾,半步也未挪动,昂首一声清喝:“适可而止吧!”
她的声音本就锵鸣金石般动听,此时振气发声,更是清脆有力,响彻霄宇。落入耳中,竟震得那几个冲上去的村民不禁缩回了手。他们冲动一过,第二次想要再出手却不免有些心虚气短了。有人急忙叫道:“别管那么多,抓住她再说——”
眠姬目光凛然地逼视着他们,这一些乡野村夫大概从未曾想到,自己等人竟会被这一直轻视着的艺伎看得抬不起头,更遑论走上前半步。
“怎么?你们不是真的打算进攻武士的家邸吧?”
眠姬的声音冷冽而又清晰,一个字一个字牢牢印进台阶下村民们的耳里脑中,村民们不自觉地略微骚动一下,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十分刺耳,却又不知到底哪里不对。
“历来也不是没有过被乡民反抗推翻的武士家族,或者因其过于暴虐,鱼肉乡民;或者因其不忠职守,任人自生自灭。然而寺杉家自十六年前从诸川家接受任命,来到此地,可曾做过此类事情?”
“什……什么?!他枉顾我们的意愿,强行决定要将你带来村中……”
好容易有人记起自己这些人义愤填膺前来寺杉家的原因,结结巴巴地想要分辩,然而他那过于畏缩的声音反而暴露出内心的动摇和慌乱。眠姬便站在寺杉家门口,背后即洞开的大门,以一己之言将这数十名来势汹汹的村民绊在了门口。
只听这一句话,她轻微活动了一下倨傲的优美脖颈,冷笑道:“或许你们并不清楚,驻守须弥芥的武士大人,寺杉正明先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跟这有什么关系!”
没有了领头人,村民们的发言显得格外随意而草率,但是就这反应看起来,他们确实是不知道到底寺杉正明是个怎样的人。那是一个武士,有身份地位,也有足够的武艺让他能够毫无异议地享受所有人的尊敬,这样就足够了。
眠姬比起正明来得更晚,然而大概是同样外来的经历,让她对正明的传闻知晓得更多。她以同情的目光看着村民们,慢慢说道:“寺杉先生来自于哪里,大概连诸川家也不太清楚。不过说到十六年前,京都发生过的一些大事,想必就是孤陋寡闻的你们,也应该有所耳闻——关于寺杉先生的出身和来历的猜测,就是诸川
没有人答话。事实上,他们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即在寺杉正明之前,他们村子几乎就是自生自灭。偏远、贫穷,除了一群愚昧无知的村民再没有半点油水可捞——这样的村庄,本地的武士谁会愿意来这里呢?
“是吗?京都那么远的地方,对叵里这边确实不存在什么影响力。但是这样一位出身高贵的武士路经此处,你以为他为何才会停留于须弥芥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庄?”眠姬说着在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道,“是因为你们品性极好,民风淳朴,还是照顾你们对他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好处?”
“当然了,那时的寺杉先生对你们根本谈不上了解,所以他不会是为了这些才来到村子的。他来这里,只是因为诸川家委托他以这个职责罢了。”眠姬依然带着她嗤笑的表情解答了这个问题,接着语气一转,“当然了,你们或许会想到,须弥芥这个村庄这么偏远,以往数十年根本没有任何武士愿意前来,让他到这里来驻守,或许其实是诸川家对他的搪塞吧?”
家的武士们恐怕也不能再作出更好的推断了。”
村民们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不过他们倒是没有留意到,原先打算抓住眠姬之后狠狠教训一顿的,现在却居然开始莫名认真地听她讲话了。而且地位仿佛颠倒过来一般,因为眠姬站在台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