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原本就有些外翻的鼻孔一下子变得更大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靠着村子里有个艺伎来宣传自己吗,须弥芥的武士结交朋友的手段还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你说什么?这是我们自己问他的,就算我们想去见识见识,也用不着你管吧?”
末一郎却微微吃了一惊,想到自己刚才跟这群少年说起眠姬确实有些不妥。他至今还记得诸川秀叶在自己家里发表那一通谬论,其根本原因就是突然听说有个艺伎来访。那么自己将眠姬的情况告诉这群少年,岂不是正在把他们往秀叶那条路上引?
而且倘若他们真的纷纷跑去看眠姬,对于极有骨气,早已经不再是艺伎身份的眠姬来说,也非常的失礼。更何况她还有个儿子需要认真养育,倘若让什么也不知道的单纯孩子知道这些事,也很伤脑筋啊!
因此末一郎赶忙向中村道谢:“中村君说得对,她已经不再是艺伎了。何况就算是艺伎,我也不应该引起大家前去看望的兴趣,败坏大家的名声。”
“什么都做完了才来假惺惺吗,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子!”
其他少年却说道:“不用理会他,寺杉君。平泉乡的武士从上到下都小气得很,别说是拜访艺伎了,恐怕家里连佣人也没有一个。”
末一郎虽然无缘无故受到谴责,却绝对没有要和中村结怨的意思,赶紧说:“凡事亲力亲为,这是难得的好品质。”有人嗤笑道:“才不是这样呢,听说中村武士大人节俭勤劳得很,每天都会出外巡视,然后留在村民家里吃饭……”
“其实这次统一抗击强盗的计划,中村武士大人觉得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好像没答应的。可是双马乡要招待武士们一起商讨对策,他又改变主意来了。”
“恐怕回去之后又要改主意了啊!”
就算是末一郎也觉得他们说得有些太过分了。平泉乡距离八目山非常远,是个非常和平的乡村吧,中村的父亲也未必有那么说得那么不堪。然而流言这种东西向来就有夸大其词的地方,少年们又没有所谓的顾忌畏惧之心,七嘴八舌,肆无忌惮地不断抖出各种事情,中村已经被气得眼睛发红,突然大吼一声,抽出木刀朝叽叽喳喳正说得高兴的少年们冲过去。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有个少年背对着他,反应不及,被一刀劈在肩膀上,“啪嚓”一声闷响,差点整个人被他一刀砍翻。还好有人及时拉了他一把,另外一些少年也纷纷抽出木刀,愤怒地反击。
末一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双方都是身有武艺的人,中村狂怒地四挥木刀,根本没法让他听话停下来,这边的少年们虽然是说话刻薄惹来的祸患,可自己又能叫他们停手只等着挨打么?
他没有拔出木刀,但一些没有参与此事的少年纵然能够急忙逃开,他却可以算是事件的中心人物,就算两不想帮,也不能离开现场,而且末一郎也不是如此不负责任的人。
他闪躲了两次中村的追击,喊道:“等一下!等一下!各位,我们难道要在双马做客的时候自相残杀,跟岛田先生过不去么?”
有人抱怨道:“我们可没有破坏礼仪,是他先出手的!”
这算起来实在是一笔糊涂账,好在大家也想到弄出伤来不太好,因此大半都只是躲
“事情不是这么回事吧?”
末一郎僵硬地回看着父亲,吞吞吐吐地说:“比……比武……”
那时他们听到的消息还是中村突然抽出木刀攻击其他少年,结果走到院子里,看见的却已经是末一郎和中村两个人手持木刀相互对峙。末一郎眼前一黑,正明也不禁觉得太阳穴发痛。可是寺杉家家主并不是个逃避现实的人,所以瞧了一眼,立即厉声责问长子:“末一郎,你在干什么?”
院子虽然不算小,这么多人同时活动起来也有点逼仄。中村一面追击一面大骂:“胆小鬼!以多欺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中村家的厉害!”
诸川语气亲切,面孔却很严肃,发觉到末一郎的迷惘,于是又说道:“哎呀,完全不记得了吗末一郎,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避中村的攻击,调皮的少年则会抽冷子给他一记然后逃开。
周围的人大声给末一郎鼓劲儿,喧嚣的声音让整座院子的上空都仿佛沸腾了起来。
末一郎呆了一下,也有些生气了。他对中村的印象不佳,可是从没想过要和他作对。然而这个中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好像疯狗一样紧咬着他不放。末一郎性格稳重,却毕竟也是个少年人,也干脆抽出木刀,走到他对面站好了。
少年们大惊失色,末一郎也惊慌地往院子入口望去,心里知道糟糕透顶。等他发现院子入口不但站着岛田和一名身材高大的武士,还有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父亲那挺拔的身躯时,更是眼前一黑,恨不得将刚才那段时间彻底从生命中剪掉。
少年们被激怒了,有人叫道:“那你随便挑个人出来和你对决!喜欢以大欺小,偷袭暗算都随你,我们难道有谁不敢出来?”少年们大声附和,中村也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