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以为自己会睡到日上叁竿,但实际情况是,随着太阳的升起,她也睁开了眼睛。
“梅西拉?”
苜蓿一时半会儿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处境,等到理智渐渐回笼,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
“香草镇啊……”苜蓿嘟哝着洗漱完毕,踩着浮空石下楼,推开大门,明媚的阳光穿透尘埃,点亮了整个大厅,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幽灵漫无目的地游荡。
苜蓿走到街上,闻到生人的气息,仅有的几个幽灵也逃开了,只剩下一片荒芜。
幽灵一种颇为神奇的东西,身为亡灵的一员,它们用最大恶意诅咒所有生者的同时,又渴望在阳光下的生活,它们弱于恶灵,活人灼热的吐息能够轻松地赶走他们,但当它们的数量超过一定限度,幽灵将一拥而上,将生者吞噬。
在苜蓿小屋旁边——苜蓿暂且这样命名了自己的住处,是一栋更加高大的建筑,门口张贴着色情海报,虽然现在大门紧闭,但从缝隙里看去,不像是什么正经地方。
是妓院吧?
门口挂着木雕阳具,展示牌虽然破旧,但上面的广告一点也不落后:按照妓女们的长相和……床上工夫明码标价,当然也有特殊的项目按照人数收费……
嗯……
苜蓿正打算仔细研究一下,门缝里露出一只不怀好意的浑浊眼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滚!”
这声音震耳欲聋,完全不像是一位老太太的声带所能发出的声音,硬生生在空旷的街区创造了回声效果,苜蓿还没有准备好问候她祖宗十八代的欢迎语就被迫退居二线。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苜蓿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正所谓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不过,在经过理智与感性的激烈交锋之后,苜蓿觉得还是暂时离开为妙。
“不管怎么说都是邻居,总还会有熟悉的机会吧……”
“啊亲爱的小姐,您需要一点帮助吗?”
!?
苜蓿本能地转身,无需咏唱,精妙的法阵在一瞬间展开,锋利的冰锥从符文之间展露。
“别紧张,我的意思是,您需要一点指引吗?”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且匀称,鸦色的长发披在肩上,五官俊朗,他似乎并没有看到苜蓿的魔法,或者说看到了但不以为意,他温柔地看着苜蓿。
苜蓿注意到,即便是在光下,他的虹膜也是漆黑一片。
面前的男人什么也没有做,但苜蓿能感受到自己被寒意笼罩,明媚的阳光就像冰箱里的灯泡,只有一点照明作用,随着男人的靠近,照明功能也在失去,苜蓿的心跳在那一瞬间飙升,压迫感如有实体,她偷偷置换了符文,以便在第一时间逃走。
或许是注意到了苜蓿的窘迫,那男人停下了脚步。
“我无意冒犯,”男人微微停顿了一下,“不过……还请您选择。”
他伸出手,白皙的皮肤包裹着修长的骨骼,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叁张卡牌。
苜蓿收起了法阵,她只能看到叁张一模一样的卡背,都是一只不详的眼睛,被漆金的藤蔓包裹,华丽又颓废。
她本来不想理会这人,但鬼使神差之下,她还是选了旁边那一张,剩下的两只眼睛闭上了,卡牌化为金色的灰烬。。
卡牌在指间翻转,苜蓿看到了正面,是一个躺在玫瑰花丛中的裸体女人,女人的表情似欢愉似痛苦,还不等苜蓿认真辨认,那男人就收起了卡牌,他后退一步,朝苜蓿鞠了一躬:“您最近会有桃花运。”
他朝苜蓿微笑着鞠躬:“我是香草。再会。”
等苜蓿反应过来之后,自称香草的男人已经消失在了街上。
“香草?应该是这里的执行官吧……”
“真是奇怪的人。”
苜蓿在香草镇上转悠了一圈,其他地方的情况也和这里差不多,夜晚的灯红酒绿好像一场久远的梦,纸醉金迷的放荡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店铺招牌来看,酒店饭店妓院(在另外一条街上居然有鸭子店欸!)占了多数,应该是这里的主要经济支柱。如此荒芜的香草镇并非什么优秀的旅游景点,这里大概率是中转站。
苜蓿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木雕全都收集在一处,叹息着踩着椅子把甜味剂放在墙壁上的格子里,“居然带了这么多美味素和药剂原料,这里怎么会有人需要这些啊?”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就算苜蓿把这栋房子重新整理了,也改变不了它年久失修的事实,在遭到重击之后,灰尘扑簌簌地落下。
苜蓿从椅子上一跃而下,抬手指向大门处,受到感召的水元素在空中凝聚成冰锥,苍白的冰霜顺着木头之间的裂隙蜿蜒生长。
门外那人逆着光,苜蓿一时看不清她的脸,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喂,你这里有没有吃了能不怀孕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