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流离,寄泊都是不长久的。
陶老爷子就是有着长久的命没有长久的性子,东奔西走,最后到老年回了老胡同,扎回佳木斯了。
老爷子总是有格外的坚持,比如说名字与前程挂钩这块儿。
厉年曾告诉过贺可祁,陶程俊这名字被老爷子寄予厚望,后而赠给自己儿子。
陶程俊从没问世之前就被安排好了路,跟着行程,往大好江山去。去南边儿,踏脚印儿,一路俊俏的走。
但陶程俊自个儿不满意这名字,后来改了,改成个啥也是不清楚的。
反正老爷子听到那名字没告诉给厉年听,估摸着不乐意。
老爷子整天拎着酒瓶子,喝累了就叹叹气。叹啥呢,叹儿子取的新名字不好听。
“唉。”
贺可祁看着叹了三口气的老爷子,终是伸手挥挥空气。
“叹的挺好听。”
老爷子不情愿的咒骂几句,随后摇摇头,再次叹了气。
“贺儿啊,你说这卢云月这名儿,咋样?”
“挺好。水云间,山月里。”
老爷子抬头定了定,像是释怀的笑了笑,笑弯了腰,或是被风吹散了支撑点。
他饮下一杯酒,将杯子碰了碰桌面,终是开了口。
“早点儿回吧,过会儿下雨。”
贺可祁伸开双腿,靠在椅子上,仰头看天。
他站起来扶起了老爷子,待走到一半儿时随意的定下今晚不回了,陪他睡会儿。
哪成想老爷子的声音忽的提高,猛的抬起手往他背上敲打,“回去!看见你就烦。”
贺可祁在躲避时啧了一声,似是不满的问他:“您不烦谁,告我一声儿,我去拜师去。”
老爷子睨了他一眼,放弃的摆摆手。
边往屋里走边嘱咐着:“冰箱里头的马蹄儿饺子拿回去,正好省了我快递钱。”
砰的一声,将贺可祁阻隔了。
贺可祁回过神来,抬手拍拍脖子,重新转动组装。
难道真是,年龄大了?
喝一杯酒就难受了,浑身无力,拖着白白的尘土往外头去。
白云苍狗,变幻无穷,抓不住的不止天上的云。
他在外头坐定,抽了两根烟,精神一直处于勉强的警惕状态。
身后的穿堂风都让他觉得凄冷。
老爷子屋里,得早点儿供暖了。
他打开手机下单了几件儿夹棉夹克还有几条薄毛裤。在设置地址时定了自己家,下回来看老爷子给他送来。
散不去的烟就如隐形的线绳,缠着气流。
摸不着,却能把你扎的死紧。
藏在医院病床上,等会儿被自己拉回家,重新放进一具大长盒子里,盖上盖子,把他的
站起来将屋子收拾收拾才缓过来点儿。
厉年站在医院门口儿,来往的风流编织成一张棚糊住了视线,黑黑浅浅的,透着光,但射不进来光。
救护车与私家车扬长而去,留下的是不熟悉的杂谈。
“啊…,咳,行。”
“走了,爷。彩虹挪进来了,门儿锁好了,起夜记得开门口儿灯,刚放的。”
第二天晚上这块儿牌子被巨大的撞击移到了地上,紧闭的门锁也活生生的被锤的变了形。
锁上门,带走了垃圾,带走了不属于这儿的气味儿。带走了人气儿。
像是遮阳布,在夜晚也发挥作用,月亮藏起来了。
他瞬间觉得自己被厉年附身了,迟钝的“啊…”了一声,被自己的反应逗笑。
来来往往的人影携着各种气味儿涌进属于陶老爷子的空间儿,带走了没有了气味儿的老爷子。
以为不会得到回应,却收来老爷子一句久违的:“安全到家啊贺儿,别开车。”
走过去敲敲门儿,示意老爷子自己走了。
“踏马的,赶快滚回去,睡觉都不让人安生。滚滚滚滚…”
他看着渐黑的色彩,双眼愈发模糊。
可惜了,每股呼出的气间带着的都是残留的可悲。
“嗓子不舒服?”
“诶诶诶,那都是场面儿活。自个儿过得好不好能让看出来?儿子这么多年没回来,不知道死活的,能过得好了?”
这块儿牌子,放在这儿,一直没被掀回来。
“哎呦,咋回事儿啊,不挺硬朗的吗?也没见哪儿不舒服啊。”
放在门口儿的欢迎光临牌子被贺可祁翻了过去,闲人勿扰对着门口儿来往的人。
茶前饭后,这条胡同讲述的都是:“诶,听说没呢。儿子是警察那个老爷子,今儿早上在家没气儿了,刚让人拉走了。”
贺可祁简单的嗯了一声,遭到谩骂后反而更轻松。
可悲,这个世间究竟谁最可悲?
咳了一声,嘱咐老爷子放心吧。
藏起来了,这么大个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