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车轮般的炎阳透过参差殿宇之间射出长长的暗红,把经过长廊的人影拖出细细的直线,日月门的最高处被笼罩在这橘红影纱之中。
“你给他画完了印。”吞月处理着事务,说出的言语直指哥哥,没有质问,而是阐述事实。
吞日把玩着夏寒的弟子牌,瞧着不远处正坐严谨,连最小的流苏穗子都丝毫不差的垂下安放,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语气随意道:“这不是也你想做的事吗,我只不过先行一步罢了。”只见那行云流水的笔尖略微一顿,他玩味的调侃:“道貌岸然的家伙,不知当初是谁哭的最凶,叫嚷的最起劲。”
虹鳞等随侍们惊出一身冷汗,两位主子不为人知的过往突然提起,平日一丝不苟冷冽的月主被抖落窘事,大家默默垂头当作听不见,降低自身存在感。
此时吞月没有被哥哥气到,他合上卷轴,翻开新的一张,依旧目不斜视,仿佛吞日只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见毫无动静后,吞日心里气笑了,他明白自家弟弟的性格,逐渐沉稳冷漠的面具下是比他更加疯狂的暴虐。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他作手势挥退侍从,留下他们在空荡的房间。
“你若真坚持直接杀了他的话,也不是不行。”吞日翘起二郎腿,回味着刚刚的画面:“待我玩够了,再送你那也不迟。”
“随意,你处理,不用给我。”
“哦?”吞日继续挑拨:“我若是不想杀呢,那他可是跟我们一样了。”
吞月终于恼怒的放下笔,看向这个向来不着调的哥哥,虽然一开始是哥哥为他善后不少祸事,但愈往后愈懒散,大部分事务全都堆给他。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在意哥哥的所作所为,他们互相扶持拼搏,共同打造了日月门与日月城,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他对哥哥要求很低,唯独夏寒是底线。
夏寒的魂魄有了哥哥的私奴印迹,相当于与哥哥依附共享生命,只有哥哥才能了结了他,让他魂飞魄散。
而他们现在是世上唯二激发血脉的上古妖兽,日月震天金蟒,天地同寿。
吞月不赞同道:“若是这样,我来解决。”停顿了一会再接着补充:“无论什么方法。”
整个空气弥漫着强烈的冷意,吞日观察弟弟的表情,他已经许久没有和兄弟这样有着冲突。当年最先失望他强行带走无助哭泣的弟弟时,两人还扭打了起来,直到让弟弟看到……
两人从一开始对夏寒的失望到怨恨,酝酿成浓稠的毒汁,随时爆发。
吞日换了一种方式,收敛起笑容:“开玩笑,不过,我最担心的是,你冲击六重妖境,会有心魔反噬,你自己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从古至今万物有灵,灵力供给人类与兽类修炼运用,到一定境界可以化作一方空间,一般世间灵修与妖兽化成的空间需要借助各种稀有的媒介来完成,能靠自身灵力做到这一步的强者寥寥无几。两兄弟化为上古妖兽后,便有了属于自己的妖境,也就是空间。
每一重妖境的提升,里面的灵会有质的飞跃,而从第五重开始上升,则是灵虚无的转变。这个理念着实飘渺,完全没有详细的信息,吞日在一年前成功破开五重到六重,才明白为何那些上古妖兽前辈为何都不留下古籍与秘轴,它没有原理,只能依靠自己面对属于自身的内心,可以说艰难,也可以容易。
若不是吞日与吞月同卵感应,他也不会擅自作主教导胞弟,他太了解他了。
吞月内心深处依然没有放下夏寒,憎恨的毒汁愈来愈浓。
夏寒不能轻易死去,吞日明白。
这个恨里,包裹着一滴名为喜欢的液体。
哥哥在弟弟的桌沿放下云罗宗弟子牌,踏步离开。
守在门外的虹鳞跟了上来,听到吞日询问:“夏寒呢。”
虹鳞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一时愣住,瞬间反应过来指的是谁,回答道:“按您的吩咐送至奴苑了。”
“以后就去我那,你安排教导。”真想见他叫主人的模样,吞日恶劣的想着:“明日就过来。”
——
天色渐暗,皓月在涌动的叠云之间若隐若现。
夏寒稳定了不少,跟尼如谈话间获得不少讯息,对日月门从书籍的描绘变为有了更加清晰现实的认知。日月门存在的的乾立大陆分为两个部分,一个主陆和一个从北至南的狭长海岛,剩下的是分布在周围的零碎岛屿,以日月门为主的日月城占领了五分之三的地域,包括了那个巨大的海岛。
辽阔的领土震撼到了他,西恒大陆与之相比只是一块小小的岛罢了。
多年饲养灵兽的习惯让他对妖兽更加好奇万分,在尼如告诉他原身是哪种妖兽后,还介绍了日月门主,夏寒即使厌恶也不由的认真倾听。
多年以前乾立大陆大小国无数,宗门教派前浪翻后浪般推陈出新,甚至波及到了附近的大陆。以日月两兄弟为首的一众妖兽突然崛起,在各国各宗混战中,挑战至高人尊等灵修一战成